陈元希怒道，“我若有那时间搞鬼，早就把我的孩子接到京城来了。”
他冷笑，“二皇弟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找到人，还想到了斩草除根的办法。存王叔派去的人还没找到他们，到时候你把尸体往他们跟前一扔，说他们是杀方通的凶手，我们百口莫辩，你倒是趁了心如了意。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弟，是孩子们的好皇叔，你——”
他越说越怒，惊愤交加血气上涌，脸色涨红，踉跄退后一步，一口急血吐出，溅到存王下摆，然后面白如纸，倒在地上。
脸上痛苦、后悔、愤怒、难过，种种情绪纠结，最后眼一闭，晕了过去。
“大皇子——”
“大皇子——”
几位大臣惊呼，兵部尚书杨鸣一脸痛色加无措，“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可为瞪了他一眼，“自然是赶紧唤太医，然后请卢大人亲自去一趟怀恩县，把小殿下安全带回来，免得——”
他没再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
让卢野把案子审清，将清白的袁佑成带回来。
陈朝希气愤不已，“我没有派人去杀那个小畜、东西！”
这一次，连存王都不相信他了。
一边在京城刺杀陈元希，另一边派人栽赃陷害袁佑成，任一边得手，他都能高枕无忧。
皇后果然狠啊。
存王不顾尚在正月封笔期间，让卢大人当即骑快马离京，再三叮嘱，“之前的卷宗我看过，方大人是被二皇子手下的陈四给杀了，证据确凿，现在丁大人过去轻薄小殿下养母、栽赃嫁祸，实在太不像话，你务必把人好好带回来。如果不是大皇子的子嗣，再另行处理。”
卢野明白了。
方通就是陈四杀的，是二皇子养的两条狗斗起来了，小殿下是无辜的，如果他不是小殿下，嗯——
那么，就没有小殿下。
卢野带着人快马加鞭，五日就到了怀恩县，人困马乏却顾不得休息，直接去了县衙。
毛县令早已战战兢兢候在衙门，“大人，这是全部的卷宗，人证物证万民书俱在此。”
卢野眉头一挑，万民书？是小殿下如此得民心、还是丁昆等人如此讨嫌？
倒是省却不少麻烦。
他点头，“带我去看几处案发地。”
曹县尉赶紧小跑着带路。
方通死时的院子被封起来严加看管，陈四还关在牢房，林晓晓家的院子也被看管起来。
不过两日，卢野就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然后在后堂召见了林晓晓。
袁翰成与袁佑成不放心，生怕这个京城来的大人又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账东西。
于是，卢野就这么见到了陈元希的嫡长子。
他不露声色，心中称赞，果然是嫡长子的嫡长子，虽年幼却孝顺有担当，气度不凡。
“袁娘子，本官已经查清楚了，方通之死与你无关，丁大人之伤也是他咎由自取，不与你相干。”
林晓晓起身微微福身，“多谢大人慧眼如炬，还民妇清白，只是那丁祥夜半意欲杀人，不知大人怎么处理？会杀了他吗？他这么凶悍又有后台，如果不死，民妇走哪儿都难安啊。”
卢野锐利的眸子紧盯她，“我看供词上，丁昆说袁三公子是大皇子之子，不知道袁娘子怎么想的？”
林晓晓长叹一声，面色忧愁又无奈，“我能怎么想？我被家里五两银子卖给人家当继室，养着四个孩子，一个都不是我亲生的，反正都是别人的，管他是谁的。”
卢野忍不住面色微微抽搐，这个妇人真是无知又大胆，那可是大皇子的嫡长子啊，她竟当着小殿下的面如此吐槽，也不怕得罪她？
“我朝律法，哪怕是后娘，只要养了孩子，将来孩子也要给后娘养老的，是不是？”林晓晓问。
卢野点头。
林晓晓兴趣缺缺坐下，“大人既说他是大皇子的儿子，那就去查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青天大老爷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大老爷说想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她一脸愁容看着袁佑成，“不是我不想管你，实在是那些人太厉害，我一个村妇，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管。你也是，小胳膊小腿，别跟人家硬杠，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死，随人摆布、且行且看吧。”
袁佑成点头，“我知道了。”
身份已经摆到明面上，胳膊拗不过大腿，先看看京城是怎么个打算，如果不妙，林晓晓自然有办法让他逃脱。
其实根本不用入宫验明，卢野一看就知道袁佑成是跟陈元希的种，那轮廓、鼻子和下巴，就是他的翻版。
他站起身，“既如此，请袁娘子准备，后日与我等一起进京，存王之前派了御林军来接人，只不过他们脚程慢，明儿才到，正好一起回程。”
不止脚程慢，里面有皇后与二皇子的人，借口过年，天天撺掇着人休息休息再休息，要不是卢野亲来，他们得交差，怕还得再拖呢。
只怕也有给丁昆时间，让他赶紧把人弄死的想法。
只是这个，卢野不敢明说，反正他带的人也不少，功夫也都不错，再借用沿途衙门的人，只要皇后和二皇子不派人来截杀，安全没有问题。
林晓晓诧异，“大人，我也要进京吗？我跟大皇子又没有关系。”
“你是小殿下的养母，自然是去的。”卢野道，如果小殿下不是小殿下，那她这个知情人也必须处置了。
林晓晓想起，成国公府的案子还没有平反呢。
她看了袁翰成一眼，很是为难，“我家里还买了几个下人，是全部带去还是不用带？到了京城，会不会没人管我们啊？”
卢野道，“袁娘子想带就带，不想带就托付给毛县令吧，京城那边不用担心，存王会打点好。”
“大皇子就只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吗？”林晓晓扬着谄媚的笑，小心翼翼问道，“我养了好几个孩子，还买了几个，大人你说、会不会这里面还有大皇子的孩子啊？”
卢野皱眉，大皇子还有其他孩子吗？没人说起啊。
这个妇人，也真是贪心，养一个小殿下还不够，还想把外面乱七八糟的血脉也当成龙子龙孙？
他摇头。
林晓晓心头大喜，她就怕京城那边要把四个孩子全带去，其他三个也就算了，脑子都活络，袁梅还那么小，虽然机灵，也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啊，去了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她松了一口气，一脸期待，“那就什么人也不带，就我跟佑成去。京城乃天子脚下，听说是一等一的富贵和繁华，我也能去见识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