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声不见人，死不见尸
虽然崇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因为楚行依然没有登基，所以大乾依然坚持使用他的年号。
也就是说，今年是崇祯八年，正月初一。
大乾第二兵团和第五兵团一起，对黄州城头发动了总攻！
数万将士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扑向黄州城头，多个突击营更是轮番上阵，披着板甲的突击营将士们，在后方炮火以及火枪的掩护下，或是通过工兵爆破的城墙废墟缺口，或者干脆是长梯爬上城头，和督标左军的士兵们进行贴身肉搏。
次日，大年初二，双方爆发了黄州战役以来，最为猛烈的肉搏战，当天，督标左军当场战死者就四千余人，第七步兵师战死一千余人，临时配属给该师协同作战的第七突击营伤亡达百分之七十！
该突击营并不是最早冲上城头的突击营，他们是第三支发起冲锋的突击营，但是却是遭到了城内督标的埋伏式拦截，几乎数十门散弹炮以及数百名火绳枪士兵埋伏在废墟城墙的另外一段，在第七突击营以为他们他们终于冲上去的时候，突然开火，散弹炮、火枪、手榴弹一起泼向了这支突击营，以至于该营六百多人，当场死伤过半！
双方的惨烈战斗，让春节在战争面前没有丝毫的温馨和喜庆！
夜幕临近时，虽然还没有攻克黄州，但是大乾陆军却是成功的夺取了外城墙，残存的督标左军被迫再一次退却，这一次他们只能退守到内城！
被马士开寄予厚望，认为被围困后也能够坚守一个月以上的黄州防线，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抵抗了七天！
仅仅是七天而已！
马士开根本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竟然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
这一晚，马士开彻夜未眠，他没有和幕僚们商议战事，也没有一个人苦思冥想该如何破局！
他就是这么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在外头不是传来的隆隆炮声中，喝着黄酒，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看着。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外头总会闪过一阵光亮，那是炮弹落在城内爆炸后后的声音和光芒。
和伪乾贼军作战多年，他早已经是习惯了这种爆炸声！
甚至根据爆炸声，他都是能够判断的出来，这应该是伪乾贼军的四十八斤的重型榴弹炮。
这些伪乾贼军打仗的时候，炮弹几乎每时每刻都是不会停下的，有时候他都是怀疑，这些伪乾贼军那里来的这么多炮弹啊，他们的火炮打了这么多炮弹，炮管不会打报废吗？
马士开虽然自诩对大乾王师很了解了，但是他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根本就不了解整个大乾王朝的特殊性！
大乾王师的火炮会打到报废吗？肯定的，但是人家后头的物资储备仓库里，有着一排排崭新的火炮等着随时替换的。
炮弹有那么多吗？那是废话！
明军这边生产炮弹，那都是靠着工匠们一个个手工打造，但是大乾王朝那边的兵工厂，却是流水线生产，生产效率是明军那边的几十倍以上！
而且你也不看看，大乾王朝有多少个生产军械的兵工厂，三大武器公司麾下，有大小十二个兵工厂生产各类弹药！
每天都有着船只满载着各类弹药，来往于长江航道，为前线部队供应各类弹药。
所以，马士开心中的这些疑惑，还是因为他不够了解大乾王朝！
但是这种不理解，有时候也是导致很多明军将领片面的把战败的原因，放在大乾王师枪炮犀利上，从而忽视了大乾王师其他方面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的马士开，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枪炮弹药，却是并不知道，大乾陆军攻破外城墙的时候，实际上靠的是突击营，而突击营可是有着大量冷兵器将士的，而后续那些普通步兵们冲上城头进行肉搏的时候，也是依靠的刺刀！
枪炮犀利不可避免的给大乾陆军带来了不少优势，但是大乾陆军能够频繁的获胜，更多的还是依靠训练以及勇武。
双方在拼刺刀的时候，和枪炮犀利可是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比拼双方的训练以及勇气！
而结果呢，督标左军在双方的进行中远距离进行对峙作战的时候，还是表现的相当不错，但是当双方进行贴身肉搏的时候，往往就会迅速溃败！
这一点，也几乎是所有当代明军的特性！
敢和大乾陆军进行枪炮对射的明军，有，而且不少！
但是敢和大乾陆军拼刺刀的明军，却是没有几个。
所以战场上，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双方在中远距离进行枪炮对射的时候，明军打的还有模有样，但是当大乾陆军发起刺刀冲锋的时候，对面的明军往往就是崩溃了。
马士开知道这些吗？他是知道的，但是他理解吗？
他不理解！
这一天的晚上，在大乾陆军的持续炮击中过去了，而第二天，休整了一晚上的大乾陆军步兵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而这一次督标左军防守起来更加困难了。
中午时分，内城东城门被大乾陆军第三步兵师攻克！
一个小时后，第三步兵师继续推进，并攻克了内城后的多座明军依托多座砖石房屋临时构筑的堡垒。
下午大约四点钟，另外一些发动进攻的第五兵团第十二步兵师，也是突破明军的防守，攻占了督标左军指挥部左侧的一栋临时堡垒，并兵锋推进到距离督标左军指挥部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第十二步兵师麾下第三十四步兵团的第三营将士们，已经是能够清晰的看见街头对面的那栋庞大建筑上挂着的招牌了。
上面的招牌很清楚的表明了这栋建筑的重要性：大明督标左军统帅衙门。
不得不说，即便是招牌的样式，都是抄袭的大乾陆军，因为大乾王朝喜欢挂竖长条的招牌，然后会写上大乾某某地府衙门，某某师指挥部。
督标学大乾陆军学的透彻，连招牌这种事都是不忘记学，只不过大乾陆军用的往往是某某指挥部，司令部，他们督标用的是某某统帅衙门。
没有多少的迟疑，等待后方的几门散弹炮上来后，第三营的将士们立即就是对这栋统帅衙门发动了进攻。
在枪炮的轰炸下，区区一栋普通的建筑自然是无法抵抗的，虽然里头也有不少的明军士兵抵抗，但是如今明显已经是大势已去，他们抵抗的并不算多么坚决，很多人都是略微抵抗一番，然后就是放弃了腰刀火枪投降，而更多的明军士兵，实际上在大乾陆军的将士们冲进去的时候，直接就是投降了。
这也是他们今天的作战如此顺利的缘故，因为在大乾陆军攻克外城后，几乎可以断定督标左军的覆灭了，他们的抵抗注定是毫无意义的。
不少督标的将领们，在绝望之中做出了各种选择！
有些人尝试带着部队突围逃跑，但是他们如果是在被彻底围城之前突围，小规模突围还有希望逃跑出去，但是现在，他们都是被堵在内城了，还想要突围？迟了！
也有少量督标的将领们，效仿了当初战死在长沙、衡阳的督标将领们，在绝望之中自杀！
有的人则是脱下军服，抛下军队，开始自行逃命，但是内城就这么大一点，更何况内城根本就没有多少普通的民众，清一色的都是督标军人，他们脱下军服后，扔下武器后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而更多的督标将领们，则是在无奈之中带着依旧效忠于他们的嫡系部下投降！
战斗可进行了现在，这些士绅弟子们已经是尽力了，对得住家中父老的厚望了，是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了。
还有极少数一部分，则是想要当场反正，投诚，试图在最后关头立功，然而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进一步成为大乾的一份子，对于这些人，大乾王师从来都不会拒绝。
只要肯反正的，一律厚待！
不过上述，说的都是督标将领，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湖广当地士绅子弟！
普通督标士兵并不包括在内，他们自然是人云亦云，绝大部分在城破的时候，就是选择了逃跑以及投降，这种混乱时刻，保住性命才是关键，谁还管上面的那些老爷们的死活啊！
防守督标左军统帅衙门的这些明军督标，同样也是不例外，数百人的明军，当场就是投降了半数还多，剩下的就是逃了，只有极少数在顽抗！
但是第三营也不是吃素的，对于顽抗的明军不用说的，直接枪炮招呼，逐步推进后，一路来到了内院！
这个内院，显然就是之前督标左军的指挥中枢机构了，因为地面上散落着众多的纸面文件，而且一群穿着督标军官服饰的军官们，一个个举起了双手，在第三营将士们的刺刀下缓缓走了出来！
第三营的少校营长走了进去，看见里头乱的很，地面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纸张更是散落的满地都是，地面上还躺着不少的尸体。
有些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被火枪或者刺刀打死的，但是也有少部分是能够看出来是自刎而死的。
他直接略过了那一群被带走的俘虏督标军官，然后道：“马士开呢？”
下属却是摇摇头：“没有找到，没有找到他的人，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那少校听罢皱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马士开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凭入城的大乾怎么找，都是找不出来！
要知道马士开可是重要角色，其重要性在大乾陆军的一票将领里，是比前明的那些什么阁臣之类的更加重要的人。
因为他是督标左军统帅，战前手握六万大军，而这六万大军还是督标的绝对主力！左
此外，此人还是景王政权里的湖广巡抚、左都御史、太子少保，在督标体系里，此人的权势可以说是仅次于马士英！
然而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入城后的大乾陆军，也是对部分的明军俘虏，尤其是统帅衙门里的督标军官以及士兵们，他们是极有可能知道马士开行踪的，但是经过审问后，绝大部分人都是有着同一个口径，今天午后时分，他们基本上都还见过马士开。
但是中午之后，局势太过混乱了，他们有些人见过，有些人则是没有见过。
而最后一个见到马士开的人，是他的一个幕僚，说是在下午大概三点左右，他还见过马士开，但是之后也没有见过了。
随即，他们也是审问了几个马士开的亲兵，他们说，昨天半夜，马士开就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了，期间还叫让送去了酒菜，上午的时候马士开显得很沮丧，中午时分，马士开说要小睡一会，午后，大乾陆军都已经杀入内城了，马士开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再后来，他们也是没有见过马士开了！
马士开死了吗？他跑了吗？跑去那里了？
没有人知道！
反正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但是大乾陆军的不少将领们都是认为，此人极有可能是趁乱化妆逃跑了，毕竟当时城内实在是太混乱了，到处都是督标的乱兵，他完全有可能化妆为普通的督标士兵，然后瞒过了众多人逃走，又或者是干脆变成了普通俘虏隐藏在俘虏里头，又或者是还躲在城内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虽然没有找到马士开，让第二兵团和第五兵团的高级将领们有些失望，但是只是一个马士开消失了而已，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一次包围歼灭作战里，成功的把督标左军一共五万人尽数歼灭！
而黄州战役的战报，也是迅速送到了楚行手中，并让楚行看到了此战的相关情况。
这一战，第二兵团和第五兵团前后夹击，稳扎稳打，利用绝对的火力优势以及兵力优势，强行进攻，战斗的进度虽然说不算快，但是却有效的控制了己方的伤亡。
此战中，督标左军全军覆没，其中战死者约两万五千人，剩下的全部当了俘虏，至少极少数人趁乱逃走。
而其他的武器装备什么的，自然是都成为了大乾陆军的战利品。
而参与进攻的第二兵团以及第五兵团，总数伤亡大约在四千人左右，其中大部分伤亡都是发生在最后两天的总攻阶段！
进攻外城和内城城墙的时候，尽管大乾陆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依旧不可避免的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但是在对城墙发动进攻之前，他们的伤亡却是不大！
马士开寄予厚望的防御体系，实际上并没能给大乾陆军造成太大的伤亡，不过消耗了大量的大乾陆军的弹药倒是真的。
此战，大乾陆军打出去的弹药，比年初整个北伐战役里所消耗的弹药都要多！
光光是打到报废的火炮，就足足有五六十门之多！
不少炮兵营里的火炮，经过宿松、黄州战役后，几乎上是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