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被吞没的虎贲卫第一千户所
尽管虎贲卫的军官们用着最果断，最强硬的手段进行了处置以及鼓舞士气，但是前后依旧有、十余人先后临阵脱逃。
而这十余人毫无疑问第一时间就是成为了督战军官们的刀下之鬼！
战场之上，军法无情，就连楚行这等人，都在军中不会有丝毫退缩，普通的士兵更是不允许有任何动摇。
两军交战，大败往往是从小规模的溃败开始的。
这一点，总是这么欺负明军的救民军，自然经验十足，是绝对不允许蔓延开来的。
处置了逃兵之后，将士们虽然情绪依然是恐惧占据主位，但是阵型却稳定了许多。
“怕什么，打了那么久仗了，遇到骑兵就不会打了吗？”
“稳住，参谋长说了，对面的骑兵严重缺乏补给，战斗力下滑的很厉害。”
“我们虎贲卫，从建军至今，从未败过，今天，我们也必将取得胜利！”
“逃了，败了，家里的田，家里的女人，就都是朝廷的了。”
“大乾战无不胜！”
“为了大王！”
大战在即，虽然每个人都很害怕，但是军官却依然喊着各种口号鼓舞士气，尤其是思想教官，在本质工作不是战斗的情况下，也纷纷拿着武器，冲到了第一线，与袍泽并肩作战。
而楚行也明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救民军整体很困难，但是依然做出了抉择，“今日参战之勇士，一律额外领取一个月的饷银，一线搏杀之将士，饷银二倍之。战死袍泽，抚恤三倍之。”
随后又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大乾无比珍贵的爵位，“今日首功之士，封子爵。”
说完这些，楚行觉得还不够，继续加码道：“富贵马上取，今日大战，论功评爵，战功前十的勇士，皆赏男爵。”
爵位绝对是比金银，比信仰更动人心魄的东西。
楚行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一直在推广信仰，但是在士兵的心中，依然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更不如爵位来的有意义。
不过楚行这一番战前激烈，也算是激烈了将士们的心魄。
不过，也不足以让将士们完全无事士兵的冲锋。
正如楚行心中所想，明军没见过莫里斯方阵，但是士兵们也没见过这种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啊。
对方的骑兵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片，冲过来的时候，那种压迫力，那种阵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即便是战争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端着火铳的手都是颤抖的。
甚至不少士兵，甚至连端起火铳瞄准都已经做不到了。
别说是这些虎贲军的将士，就连楚行，连钱进都吓得浑身颤栗。
因为恐惧才是人类的本能。
大家都是人，想要完全抹除人类的本能，那是压根不可能的。
在楚行看来，将士们能够在恐惧的情况下，控制自己的情绪，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并做出相关的战术动作，时刻聆听长官的命令，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虽然有些羞耻，但是楚行坚信，他的虎贲军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天底下难能可贵的强兵了。
此时，虎贲卫的方阵已经是以最完美的姿态等着明军骑兵冲上来了，方阵的四面中，最前排的长矛兵把自己的长矛的尾端插在地上，再把长矛斜着竖起，而他们自己则是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长矛，同时把头扭着看着地面，并没有直视前方！
在他们后方，还有一排长矛兵，他们则是把手中的长矛平端着，同样是不会直视前方，而是略微低头看着地面！
前两排的士兵之所以低头或者扭头不直视前方，那是为了避免士兵看到正面冲锋而来的骑兵，从而造成恐慌。
一个人，看到数百上千的骑兵朝着自己冲过来，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解决面对骑兵冲锋的时候，最大的保持士兵的勇气，要么蒙上他们的眼睛，要么是让他们低头看着地面！
反正对于这些长矛兵而言，只要他们把手中的长矛举起，让敌军的骑兵不敢冲上来那么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杀敌并不是他们的任务，那是火枪兵的任务。
在火枪兵之后，则是一排火枪兵，他们则是需要直视前方，因为他们需要瞄准射击，不过他们的前方有着长矛兵的保护，并不会直接面临明军骑兵的冲锋威胁，所以恐惧也会少一些！
四角的火枪兵则是扎堆，他们的四周也有长矛兵的保护，并不会直接遭到明军骑兵的威胁。
明军的骑兵越过五十米之后，军官们的命令也是下达了！
“射击！”这是火枪兵军官的命令。
“防备冲击！”长矛兵的军官们也下令了！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明军骑兵也是如同惊天巨浪朝着虎贲卫席卷而去，从远处看去，虎贲卫第一千户所彷佛消失了一样，所能看见的只有那漫山遍野发出巨大马蹄声浪的明军骑兵！
后方的楚行看到这一幕，都是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虎贲卫第一千户所怎么了？
他们被明军骑兵彻底冲垮了吗？
他们的阵型散乱了吗？他们的方阵能够挡得住明军骑兵的冲击吗？
此时此刻的楚行，有着太多的疑问，但是此时此刻，虎贲卫第一千户所已经是被上前明军骑兵彻底掩盖，楚行所能够看到的只是无数的明军骑兵，而最前方被明军骑兵包围的虎贲卫的核心力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大王！”此时，他身边的钱进都是忍不住的叫出声了，这一声大王，甚至还带着丝丝的颤抖！
钱进似乎很没有信心，以至于语调都带着恐惧。
其实不止是钱进，其他人此时的神态也是好不到那里去，胡爷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反倒是出身贫寒，却已经身居高位的文官寇烈，一脸建议的说道：“大王，虎贲卫的精锐部队，乃是我救民军精锐之中的精锐，其虎贲卫第一千户所千户，刘大龙千户，更是在万千选拔者之中脱颖而出，进入讲武堂读书。”
“以综合第一的成绩毕业，执掌虎贲卫第一千户所。”
“而手下的将士，亦都是我救民军之老卒。”
“纵然是第势汹汹，但我军各部正在调整阵型，打乱敌方骑兵节奏。”
“臣坚信我救民军必胜，我大乾必胜，我虎贲军必胜。”
这话说的无比坚定，斩钉截铁，仿佛比楚行都坚信救民军虎贲卫是天下第一强军……
就连不远处的李宗为都感慨，还得是你啊，老子这个时候，就不敢硬舔，老子刚才想的时候，逃跑的时候，怎么跟大王做一辆车而不被踹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稳定军心是真的不错。
起码寇烈说出这一番话来，旁边儿的钱进等人也收拾了心情，大家伙逐渐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们害怕也没有用。
如果他们都怂了，他们如何相信，前线的兄弟们能打赢这一仗。
其实心里作为难过的还是楚行，因为楚行对于虎贲卫第一千户所的人马，是最为熟悉的，也是最为有感情的。
他知道这一仗过后，不知道有多少老人，会战死沙场。
所以他的情绪十分的低沉。
钱进深吸了一口气，对楚行说道：“大王，寇大人说的没错，虎贲卫乃是我王师精锐，纵然不能全歼来敌，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纵然是恢复了些许信心，但是钱进明显还是信心不足，他只是说虎贲卫能够自保，但是却是不说虎贲卫能够击败明军骑兵。
而事实上，也的确不可能！
虎贲卫就算强悍，但是其步兵的性质以及救民军方阵的特性，就决定了他们只能是防守，而无法发起进攻，甚至连小规模反攻都不能。
能够在两千多骑的冲击维持住阵型，保持不崩溃，那么虎贲卫就已经是称得上是近代军队里的精锐了。
而事实上，虎贲卫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充其量，虎贲卫也只是老兵多一些，而这个老兵的概念，是指参军半年以上的老兵！
如果放在广义上的近代军队而言，虎贲卫也就是一支普通的近代军队而已，精锐这两个字，是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
楚行听着属下们的话，没有开口搭话，而是继续盯着前方看！
他不仅仅是看着虎贲卫那边，还看着辎重部队为首的其他三个步兵方阵正在徐步靠近，实际上他们距离虎贲卫只有百米不到而已，那些明军骑兵冲过来后，不用多久就会靠近他们，紧接着爆发战斗。
实际上，即便是现在，辎重团那边的火枪兵们，也已经是持续对冲过来的明军进行射击了。
于此同时，炮兵也是持续对明军的开炮，只不过火炮的射击速度比较缓慢，之前开了一轮炮后，需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开第二炮，因此也就给众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彷佛此时此刻战场上，只有步兵和明军的骑兵在战斗，炮兵们以及其他部队只是看戏而已。
但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炮兵的每一次开火，都会带走众多明军骑兵的生命，到目前为止明军骑兵的死伤，绝大部分都是炮兵部队所造成的。
这个时候，如果明军骑兵里有一个明智将领的话，那么他们首选的作战目标并不是去冲击虎贲卫以及辎重部队里的步兵们，而是应该绕过步兵，然后去冲击救民军的炮兵阵地，不管是炮兵还是重炮，只要能够冲进去把救民军的炮兵部队摧毁了。
那么不客气的说，这场战役，明军就胜利了一半！
当然了，炮兵自身的脆弱救民军自身也是知道的，炮兵阵地的前方，可是有着长矛兵在防守，他们在这场战役里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保护。
而炮兵部队里自身也是有火枪兵的。
一个炮兵小队里一百多号人，有半数可不是炮兵，而是火枪兵，他们的任务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炮手以及火炮！
此外炮兵部队里还有一支炮兵运输队，虽然这只部队并不是职业的战斗部队，但是关键时刻也能够拉上去保护火炮的。
更何况，明军的骑兵如果想要冲过来自己火炮阵地，那么他们得先通过虎贲卫和辎重部队的拦截才行！
楚行和李大虎他们又不傻，可不会傻乎乎的把炮兵阵地单独放在一边，任由敌军骑兵冲击。
明军骑兵的冲锋，自然也是被明军那边的高级文武官员关注着，侯世禄看到自家的骑兵淹没了救民军的第一个步兵方阵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浓郁了！
旁边的明军游击也是适时的恭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一战，这股贼军显然已经是溃败了，相信不用片刻时间，贼军就会全军崩溃了！”
然而此时此刻，被双方的高级将领们都极度关注的明军骑兵和虎贲卫之间的战斗，却是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惨烈！
这主要是冲锋而来的骑兵战马掉膘非常厉害，导致行动无法整齐划一，而且救民军的战术跟蒙古骑兵完全不一样，他们跑动山东地界来打仗，多少有些水土不服。
而救民军之中，先前被打散的斥候，也有一部分被抽调到了虎贲卫。
他们使用从满天星那里收缴而来的弓弩，对骑兵军官进行精准的打击，舍了命也要取了军官的性命，导致前线的指挥也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虽然骑兵依然在肆无忌惮的冲锋，可是有的人再做直接冲锋的动作，意图撕破防线，而有的骑兵则开始调转马头，准备使用三眼铳或者弓弩射击。
而这一幕，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不是说明军试图直接肉搏冲锋或者骑射或者是下马步战等不好，而是说这些明军应该统一去做某个战术动作。
而眼前的这个情况，意味着斥候的反击非常有效，骑兵的前线指挥系统，被打崩了。
只是可惜的是，救民军的斥候也在此时，牺牲了一百多人，让本来就损失惨重的斥候部队，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