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眼神过于犀利，万淑芳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一阵不安。
她总觉得德妃在此刻把太上皇后和自己的过往扯出来摊在众人的面前，分明就是在憋一波大的。
她虽认为德妃有可能不是太上皇后的对手，但如果是这人连命都不在乎了，太上皇后怕是也会被她拖入地狱。
她跟太子妃本是外人，可听到了一些秘密后，她们又怎么可能会被太上皇后和德妃放过？
越想越觉得德妃是故意把过往的事情扯了出来，万淑芳的心不禁生出一份不安。
她有心想要阻止德妃，然后劝说太上皇后离开咸福宫。
万万没想到太上皇后似乎也和德妃打着同样的目的，不仅任由德妃把过去的事说出，自己还正义凛然地倒打一耙。
“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是你，觊觎陛下并气死自己姐姐的人也是你，本宫清清白白一个人，岂容你在这里颠倒黑白？”
太上皇后一口气把话说到这，为了不让德妃再胡言乱语，就迅速把话头转到了万淑芳的身上。
“万淑芳，你们将军府和安阳侯府确实有着理不清扯不断的恩怨，可这恩怨本该不存在，是大甄氏那可恶又小肚鸡肠的女人嫉妒先安阳侯夫人，才导致这恩怨诞生并延续至今。”
“你们夫妇若是想要为先安阳侯夫人报仇雪恨，除了想办法对付莫氏和安阳侯外，你们还得想办法除掉德妃，不然德妃潜伏在暗处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就会让你们将军府上下万劫不复。”
太上皇后说得言之凿凿，看着万淑芳的眼神也像是在看着一个随时都可以利用的棋子，眼眸深处全是打量和审视。
“关于先安阳侯夫人的事，我们夫妇定会查清楚，绝不让小人蒙骗我们。”
万淑芳察觉太上皇后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对，内心像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很是不舒服。
她不得不稍微把目光落在太上皇后的衣服上，以此来减轻心里那份被压石头般的难受。
太子妃听着万淑芳的话，逐渐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对她很不利。
她再怎么害怕太上皇后，也不得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以此来安抚太上皇后，让她别因为德妃的一些话就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德妃所提及的过往虽然有真，可我认为她在极为愤怒的情况下说出当年的事是添油加醋了的。”
太子妃这话一出，瞬间让德妃眉宇间带了怒意，忍不住斥责道：“什么添油加醋？那分明就是事实。太子妃，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姑母就故意偏袒。”
“再说她这个做姑母的人对你可不如何，不然你和太子到了如今怎么会连一个子女都没有？”
一把话说到这里，德妃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眸光讥笑地看着太子妃，像是在看一个自欺欺人的蠢货，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你好歹是承恩公府的千金，对于自己十几年不曾有孕的事，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太子妃早就对自己多年未孕的事有所猜测，不过之前万淑芳探查出她中了蛊，她便以为自己是德妃所害，这才导致自己多年不曾生下一儿半女。
可等太子被派到了南疆，万淑芳远离开后，太子妃才通过太上皇后的一些态度猜到了一些事。
她没有和太子孕育子嗣的事完全是太上皇后对她下了药。
她初时猜到此事也曾埋怨自个怎么能这么去猜测太上皇后，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却越来越肯定这个猜测了。
德妃如今把此事问出，分明就是在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真相。
“你别挑拨离间。”太子妃的心脏如同刀绞了般疼痛难忍，却始终绷住自己的脸色不让德妃瞧出丝毫异样来。
然而她脱口而出的音调透出一份悲痛，万淑芳就站在她身边，将她话语中的悲痛听得一清二楚，哪里不知太子妃是受到了太上皇后的迫害才多年没有喜讯传出。
她既震惊太上皇后对太子的厌恶，以至连太子妃这个亲侄女都不放过，又惊骇太子妃的反应。
太子妃语气中的悲伤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知道自己是谁害了自己，却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也是到了此时，万淑芳才恍然明白太子妃为何要转变对自己的态度了。
她分明是察觉到了太上皇后温和皮囊下蕴藏的恶意，不想连累他人，就只能一头栽进太上皇后表露出来的关心之下。
“太子妃。”想明白太子妃的部分念头，万淑芳为她感到痛心，忍不住伸手搀扶住她，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
但多余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只因此情此景不适合提及一些令人恨不得一辈子掩藏的龌龊事。
太子妃心中思绪如乱麻，可她的理智却在告诉她该怎么做。
当万淑芳搀扶住她，让她将力量靠在她身上时，太子妃竟恨透了自己的理智。
她比太子小两岁，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寻常女子在这个年纪不是做了母亲，就是快要做祖母了。
可她却早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更别提做人祖母了，而让她这么痛苦绝望的是她曾经真心实意孝顺过的姑母。
她的姑母也是她的婆母，现在还摆出温和的姿态满是关心地把视线落了过来。
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清清白白的，一点恶事都没有做，德妃所言是对她的污蔑。
面对这样用温和表面伪装自己的恶人，太子妃顿觉自己被恶心到了，胃里一阵翻腾，似要把多年的委屈和怨恨都给吐出来。
“德妃，母后……她不会害我。”努力压抑干呕的感觉，太子妃勉强挤出笑，口中为太上皇后说话。
或许是心中恨意太多，她再怎么强行压抑，脱口而出的话也带出了几分她的真实情绪。
于是等她的话一落，太上皇后看着她的眼神陡然锐利又刻薄，德妃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两人在一瞬间有了不同的反应，竟是让整座咸福宫的温度也降下了几度。
作壁上观的新皇本想看太上皇后和德妃撕破脸皮，不曾想会从两人的口中听到一些往事，还知道了太子多年没有子嗣的原因。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和其他的兄弟，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太上皇后，我们兄弟几人也是多年没有孩子，这事该不会是你在背后搞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