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搭在环筱肩膀上的手散发着冷气。
小鬼主播此刻就像是诚心为环筱着想的朋友一般，笑盈盈问道：
“不如我帮你教训一下那个男生吧？他现在还在梦里，随便出点意外也是能理解的。”
“……他在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与小鬼主播想象的回应不一样，环筱竟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哪怕变成了鬼，小鬼主播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环筱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思了几秒，才发现，竟然是问投稿男仇恨无辜路人的时间吗？
“你的关注点真新奇，是在故意回避我的问题吗？”小鬼主播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是太善良了，连那样的人都手下留情，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比较特殊，今天被投到直播间的你，是会死掉的！”
如果不是环筱身上有鬼气，投稿男的举动就是把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送上了死路。
小鬼主播摇了摇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生：
“不过，不需要你选择了，他其实已经死了。”
“……”
“刚才是我在考验你，不管你选择原谅他还是杀了他，他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
也许是环筱的沉默时间过于久了，小鬼主播自顾自又说：
“好啦，你刚才是问他看见你的时间吗？”
“是的。”
“现在知道说话了，刚才怎么像哑巴似的？”
“……”
“你又变成哑巴了呀？”
“说正事好吗。”
“好啦好啦，亲爱的你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油盐不进，让人家感觉不到你的爱了，不过人家是不会因为你的冷暴力退缩的。”
小鬼主播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实了一些，思索片刻，说：
“他是今天早上见到你的，在你们学校。”
“今早……星期天的早上吗？”环筱问。
小鬼主播：“今天是星期天，那就是今天早上了，你还真是个好学生，放假放一半就返校了，太早回学校不会无聊吗？”
“我是今天下午才回学校的。”环筱说。
“？！”
“下午五点之后。”
“糟糕，人家的信誉不保了，你竟然比我想的还要无辜。”
小鬼主播夸张地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仍旧搭在环筱肩膀上不放。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他确实看到的我。”环筱伸手去拍了拍肩膀上那只苍白的手。
小鬼主播闻言，眼中出现好奇。
“你还会分裂吗？看不出来，你一个人类已经学会了这么鬼化的技能了，了不起！”
“没有，只是正好有只长着我的脸的鬼，投稿人看到的大概是它。”
“……什么嘛，原来真相如此无聊。”
一听到是别的鬼，小鬼主播就失去了兴趣。
它再次回到了正题。
“不讲那些了，来和我讲讲吧，你对骂你的观众感受如何？”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环筱的反问，令小鬼主播哑然。
是啊，为什么要去在意？
恶意是不需要理由的，不过通常情况下，越弱小受到的恶意越多。
它早应该明白的。
小鬼主播剩下的一只手也离开了环筱的肩膀。
“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欸，说话无聊，做事也无聊，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会没朋友的！”
故意这么说，它半闭着眼，偷瞄环筱的反应。
网上的不在意，现实中的总得在意了吧！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环筱又一次转移了它的注意。
女生指着书架上的书，问它：
“这些书看起来很新，保护得很好，我能看看吗？”
“……”
小鬼主播在空中飘来飘去，没有回答她。
没得到允许，环筱就没有去碰书本，只是低头看了下是什么书。
……一些各国神话传说故事、冒险推理故事、言情古早故事之类的，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一点。
“这个漫画……是一卷丝小说改编的漫画，你竟然是他的粉丝！”
环筱指着书架下面的某本漫画书，眼睛都睁大了。
眼镜男的笔名就是一卷丝，在今晚被爆出了代写的瓜，而小鬼主播生前似乎是粉丝，这可真是……
“没眼光。”
没等环筱想出一个形容词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震撼，小鬼主播就出言打断她的想象。
“？”环筱扭过头，眼中带了点疑惑，她怎么就没眼光了！
只见，小鬼主播将手捂住嘴，做出嫌弃的表情。
“谁是他粉丝了？一个只知道拿别人作品炫耀的垃圾，甚是无耻到利用作品私联粉丝，差点睡粉的混账，究竟是多糊涂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作者。”
“原来你在骂他呀。”
环筱就说嘛，怎么好端端说她没眼光呢，她眼光明明很好的。
小鬼主播将视线转移到环筱身上。
“不算骂，是陈述事实。倒是你，居然认得他的作品，难道是他粉丝？”
“……漫画侧面有写原着作者笔名。”环筱解释。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冷意散去。
小鬼主播笑容灿烂：
“哎呀，瞧人家糊涂的，都忘记它有署名了。”
它脸上的笑来得快去得也快。
“既然看到了这些书，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忽冷忽热的表现，如果是个人类这样表现，可能会令人畏惧，觉得它不正常，然后远离它。
但是，放在一只鬼的身上，就再正常不过了。
环筱点头：“差不多猜到了。我记得，直播间里的观众曾经说过，你在文中表达过，你不喜欢开直播。”
“没错，我确实这样写过。”
小鬼主播飘在环筱身边，将人往角落挤，“不过那是生前的事了。”
它从书架的最后一层抽出了一本书，拿在手上。
翻开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潦草的签名。
一卷丝。
带着金色细闪，看起来是刻意设计过的，很显眼，令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亲签还是印签。
只是，不只有这一个签名。
在不起眼的右下角，黑色暗淡的笔迹，同样是一个签名。
很小一个，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以为是镶边的花纹。
那是十分渺小的，不容易看到的名字。
花花菜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