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中,白幡尚未撤去。
赵匡胤化作飞灰消散的那一幕,仿佛仍在每个宋人眼前挥之不去。
城内弥漫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太祖陨落的悲恸,有对未来的茫然,更有对新朝的畏惧与期待交织。
而就在这个时候。
皇宫大殿内,一场特殊的朝会正在进行。
朱胜并未坐上那张龙椅,只是负手立于殿中。
他的身前,跪满了身着宋臣朝服的文武官员。
包拯、诸葛正我、黄裳等站在最前,身后黑压压一片。
“诸位请起。”
朱胜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宋太祖太祖已颁最后旨意,自今日起,天下归明。”
“朕在此承诺,凡归顺之臣,过往不究;凡大宋子民,皆朕之子民。”
“赋税、律法、科举,一切依大明旧制,三年内逐步推行。”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诸葛正我率先深深一揖:
“臣,诸葛正我,愿归大明。”
“臣,包拯,愿归大明。”
“臣……”
一个个声音响起,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有人声音哽咽,有人面色复杂。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是朱胜与赵匡胤的赌约,大宋子民,皆应遵守。
朱胜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包拯身上:
“包卿,你与孔明,暂领四州政事,安抚百姓,整饬吏治。”
“待朝廷新任官员到任,再行安排。”
“臣遵旨。”
朱胜又看向一侧的赵构——这位前宋皇帝此刻缩在角落,面色惨白如纸。
“赵构。”
赵构浑身一颤,几乎跪倒:
“罪……罪臣在。”
“你虽昏聩误国,但宋太祖已替你担了罪责。”
“朕不杀你,赐你‘归义侯’,迁居襄阳,安度余生。”
赵构愣住,随即泪流满面,伏地叩首不止。
朱胜不再搭理赵构,只是看向一众大宋朝臣。
“自靖康以来,宋土板荡,江南虽安。”
“然连年兵燹之下,民生凋敝。”
“今春襄阳一带又遭蝗灾,仓廪空虚,百姓以树皮草根为食者,不下十万户。”
“更兼战事频仍,丁壮多被征调,田亩荒芜,老弱无所养。”
“各地常平仓十仓九空,州府官吏虽尽力赈济,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便是诸葛亮呈上来的折子。”
“如今,这些百姓都成了我大明的百姓,我自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朕早在大明之时,便已命人从大明调运粮食布料。”
“十日内,首批八十万石粮食将直抵襄阳。”
“后面的事宜,包大人,便交由您与诸葛亮一同处理了。”
听了朱胜的话。
包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想不到,这位大明天子居然未雨绸缪到了如此地步。
包拯更没有想到,大明居然如此豪气。
仅仅只是一批粮食,便有八十万石。
“救灾如救火,拖延不得。”
朱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外,朕已命大明工部调拨新式水车图样,耐旱良种万斤,随粮船一同运抵。这些,也将在受灾州县推广。”
“除了这些,后续的粮食布料技术,也将逐步运来宋土四州。”
“想来只需一年,大宋便可恢复过来。”
“宋太祖与朕的赌约,的确是让百姓少了许多困苦。”
殿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声。
显然,大明的气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诸葛正我此时上前一步,白发下的面容严肃而恭敬:
“陛下仁德,臣代百姓叩谢。”
“然臣有一虑:大宋原有赋税繁杂,田赋、丁税、绢帛、力役,层层叠加,百姓苦不堪言。”
“今归大明,赋税依大明旧制,固然简省,然江南土地、人口、物产与中原迥异,恐需因地制宜。”
朱胜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诸葛卿所虑甚是。”
“孔明已呈《江南赋税改制疏》,建议三年过渡期内,以大明税制为纲,参酌宋制之宜,逐步调整。”
“具体细则,届时孔明将与诸位共议。”
朱胜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朕知道,变革必有阵痛。”
“故传令:凡归顺州县,今年赋税减半;赤贫者全免。”
“待户部重新丈量田亩、登记丁口后,再行新制。”
一名大臣此时从群臣中走出:
“陛下,臣闻大明科举,重经义而轻诗赋。”
“江南文风鼎盛,学子多习诗词歌赋,若骤然变革,恐寒窗十载者无所适从。”
听了这问题,朱胜微微笑道。
“朕已命礼部拟定《宋土分榜制》:三年内,宋土单独取士;”
“三年后,逐步统一。”
朱胜环视群臣,声音提高几分:
“民生诸事,千头万绪。今日朕在此立誓:”
“凡宋土子民,皆朕之子民。苦难者,朕必救之;冤屈者,朕必伸之;饥寒者,朕必养之。”
一切安排妥当,朱胜正要宣布退朝,忽见殿外一名侍卫疾步而入,单膝跪地:
“陛下,急报!”
“讲。”
“潭洲来讯,权力帮总坛昨日升起龙旗,李沉舟于大殿前祭天称帝,国号‘大楚’,年号‘霸业’!”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朱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面上却依旧平静:
“继续说。”
“李沉舟麾下十万精兵已在潭洲各要隘布防。”
“其心腹‘袖里日月’柳随风为丞相,‘刀王’兆秋息为大将军,剑王屈寒山为兵马大元帅。”
“此外……”
“诸如十三水道等多方势力也都已经归降李沉舟。”
听了侍卫的话。
朱胜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却无半分温度
“好一个李沉舟。”
“赵匡胤刚刚陨落,他便迫不及待了。”
他转身,面向众臣:
“诸位都听见了。有人不愿天下安定,非要再起刀兵。”
“朕给过机会。权力帮若是安分守己,朕未尝不能容他江湖称雄。但如今……”
朱胜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北地寒风吹进大殿:
“那便怪不得朕了。”
……
三日后,在朱胜的命令下,三路大军齐发。
西路,驻守襄阳的诸葛亮亲率十万明军精锐,自襄阳南下,直扑潭洲北境。
南路,原在东南的胡宗宪部八万大军调转兵锋,自汀州向西,攻向潭洲东南门户。
而在临安,刚刚归降的诸葛正我亲自统领,率麾下三万原宋禁军精锐。
自临安南下,直捣潭洲。
三路大军,呈钳形合围之势,目标明确:潭洲,权力帮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