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是国有的，有一辆车是给领导准备的。
虽说工厂已经被方荣给包了下来，但是工厂里的设备依然齐全。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要支付司机的薪水和汽油。
有了车子就容易多了。
方荣无可奈何。
公事上写信，果然是很慢的。
他想给他打个电话。
但在这个时代，不要说是手机，就算是大哥大也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座机，目前从国内能打出去的目标国，也只有隔壁的毛熊大哥。
并且，必须要有一个很大的权力。
而他，更是不用考虑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从事对外贸易的工厂，在商业上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而对于方荣来说，除了出口之外，还有国际上的一些大工厂。
但现在，他正坐在通往邮政局的车上，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很想念移动电话的方便。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偶尔看到人来人往的景象，他也会观望。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他就出门走走。
填表格，一套审核程序下来，方荣总算是把这封信给发了过去。
随后，让那司机将自己留在琉璃厂潘家园，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这里，就是他在汽车上所见的那一片区域。
反正要逛，当然是去人多的地方。
而潘家园这个地方，更是整个京城最着名的古董交易场所。
在古董行里，有一种说法，叫做“逃不开的潘家园，绕不过的琉璃厂”。
这个时候，潘家园还暂时叫潘家窑。
但因为四九城的人嫌这个名字难听，所以就把这个名字改成了潘家园。
潘家园现在是由华威桥上的古董摊位，劲松百货北面施工现场的摊位组成。
此刻，这里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上辈子，方荣就是这里的常客。
所以，他对潘家园的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
毕竟现在是八十年代，赝品的比例应该没有现代那么高。
抱着这种想法，方荣混在人群中，慢慢往前走。
看了看四周，随意选择了一条走廊，进入了其中。
“老哥，你想不想看一看那些殷商时期的青铜？”
方荣的眉头轻轻一扬。
这是在叫卖吗？
这个时代，还不是很讲究那些规矩？
他忽然来了兴趣。
他没有急着去查看，而是环顾了一下周围。
果不其然，就在一个小摊上，发现了一个人正在和一个小贩理论，还说他的货是赝品。
根据潘家园后来的规定，如果你认为是假的，那就不要去购买，也不要告诉别人。
圈内人都懂。
就算是路过，或者驻足观看，如果你不蹲下来，他就不会跟你说话。
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规则的人。
好不容易有时间在这里逛一逛。
方荣也来了兴致。
“这是不是真的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能卖赝品？我这儿的每一件商品都是货真价实的，但如果你买了以后还来找我，我可不会承认。”
方荣听后来了兴趣：“怎么讲?”
“说不定你拿回来的不是从我店里带的。”
“我觉得你的青铜器不是真正的青铜器。”
方荣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东西看起来很像，但如果是专业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这家伙，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商周？好像是上周的吧！要不是你把这些弄成生锈，我可能会给你一元钱，带回家刷个牙。”
他没有搭理这个摊位的摊主，挥了挥手便往前走。
只剩下那名站在那里的摊主，一脸的愤怒。
逛了一圈，他才知道，现在的潘家园几乎都是假的。
商周的都是上周的。
稀罕物都是锡做的。
但要说真正的捡漏，还是有的。
但简直就是大海里捞一根针。
浪费时间。
方荣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看看，找回一些以前的记忆。
说白了，他就是来缅怀过去的。
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和一个小贩斗嘴。
一路上，他也在街头巷尾的摊位上，尝到了许多古老的四九城小吃。
有驴打滚，有爆炒肝，有面茶，有姜片，有叉子，有麻花。
不多时，四九城的十三大绝学中，就有五门被他找到。
大快朵颐。
味道还不错。
看起来，可比那些古董要好得多。
把潘家园都转了一遍，然后就是琉璃厂。
与潘家园相比，琉璃厂显得清净许多。
这里是元代的一处窑洞，专门用来制作琉璃，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琉璃厂这个称呼。
朱棣死后，大明以四九城为都城。
大部分来京参加科举的学子，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墨水和字迹也更多一些。
慢慢地，就有了今天的琉璃厂。
一番闲逛下来，方荣也觉得有点疲倦。
索性就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是我买来的馒头，你们先吃着！”
“馒头很好吃，再来两个。”
“光会吃，也不看你把字记下来。”
“张耀，你说我会不会在你之前就去国外？”
方荣循声望过去，只见有几个学生，正捧着一本词汇课本，在那里朗读。
似乎是想要出国深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小辈。
方荣依旧倚着一块巨石，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我看我们背诵那么多字，以后要是考不上公费留学了，那可如何是好？”一位脸上长着青春痘的男子开口道。
“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你不把这些字记下来，以后出国也轮不到你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咬着一个馒头。
“我都打算好了，如果没能考上，我就偷偷溜出去。”另外一个女孩说道。
“那你偷偷潜入做什么？要是不能找到活干，就只能等着挨饿了。”
“我们要到唐人街，我听说那里有一个中国商会，里面的会员都是很仗义的。”
“哎呀，我怎么就没钱呢！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可以出国留学，那就更赚钱了。”
“对，金山银山遍地都是，据说有人在旧金山的黄金矿区挖到过黄金，那我就可以天天挖黄金，赚大发了！”
“张耀，这下好了，虽然拿不到国家奖学金，但是家里也有足够的资金让你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