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给我。”陈渝打量了周围几眼，调整好角度，低声道。
无人答应她，她好看的眉轻皱，又问：“宋乌，你有没有听到我在……”
陈渝侧过头看他，却在一片浅蓝氤氲的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丝伤感。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更相信，这个女孩和宋乌的关系匪浅。
她打了个哈欠，配合炒作其实她也挺无聊的：“宋乌，要不要我给你俩留时间谈谈？”
宋乌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眼底敛去了刚才的情绪：“不必了，走吧。”
“行。”
但陈渝并没有那么简单放走了他，她的手顺势往下，拉住了他的手。
宋乌整个人都木住了，同样僵住了的人，还有盛眠蛰和温晏。这一幕在屏幕上她见过很多次，但那些都是假的，这一次或许还是假的，但她是那个连构想的资格，都没有机会拥有的人。
宋乌刚想抽开手，陈渝就趴在他的肩上，看似小鸟依人，实则趴在他的耳边低语：“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捆绑炒作一两年，没有什么不好的。”
“……”
“你为什么偏偏愿意选中我？”
“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很快，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到盛眠蛰身上，“但和你炒作，我觉得比较安全。”
陈渝想要的很简单，一个能够分清楚自己的地位，把炒作和生活分开的男人，不会粘着她的男人。这几点，目前看来，宋乌都很符合。
“陈渝，虽然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相互信任。”
他抽开手来，深吸了一口气，拉低帽檐，谁的视线他都不愿意对上。
就这一会，旁边的人已经比刚才多了两三个，温晏刚想带着盛眠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总觉得火药味太浓，但已经来不及了。
来的其中一个游客，认出了宋乌和盛眠蛰，还叫出声了。
旁边另一个朋友迅速拿起手机拍照，被闪光灯照的烦心，盛眠蛰一边撇过头，另一只手挡住了小均的脸。她刚准备抱起孩子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了女游客骂她和小均。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私生饭带着私生子，我看她带的那个孩子，也不干不净的。”
她的手心突然冒汗，想到了在北一时，她只是和一个男同学擦肩而过，被班上的班花看见了，刚到班级，小团队那几个姑娘迫不及待故意朝她走来，将她的座位团团围住。
她们说：“真看不出来啊，原来眠蛰你只是看上去文静孤僻，心里其实很渴望男人能和你玩，对不对？”
“估计开个价，她都能往人家床上跑，你们说的太客气了。”
当时，她忍无可忍，紧皱着眉把桌子上的书全部扫在了地上。那些一向欺负她的坏女孩们只是愣住了几秒钟，很快就放下了狠话，要她今天晚上有种别走，等着瞧。
她低着头，在温晏担心的目光下，摘掉了套在自己手上的圈，把小均交到她身边。
她目光沉沉，握紧的拳头很快松开，直到走到说她的女游客面前时，她才冷冷地抬起头来。她捏住她的手腕，眼神如一片冰一样冷，嘴唇发白：“打人犯法，不然我一定会给你一巴掌。但你没资格伤害那个孩子，他不是私生子！”
盛眠蛰之所以会那么生气，还有一个原因。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就要被这些嘴巴恶毒的人扣上“私生子”的不实之称，对他的病情恢复，不是一件好事。她是带他出来玩的，不是被人欺负的，她要这个孩子面对任何过分的辱骂，都不要像她当年一样忍受，而是反抗。
“给他道歉。”
“否则，你会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女游客带着满满厌恶的语气说道：“你一个害小乌被黑粉骂的私生饭，让我道歉，你想得美。”
轻飘飘几句话，仿佛把她钉在了私生饭的耻辱柱，她都气笑了。可宋乌还在冷眼旁观，没有想出手帮她的意思，心早就在一寸寸地冷下去了。
女人用力地推开了盛眠蛰，她刚站稳脚跟，小均就飞奔过来。她似乎还嫌不够，趁盛眠蛰没注意的时候，把她摁倒在地上，她的手肘传来剧烈的疼痛，女人抓住她的头发，不停地警告她“只有陈渝才配得上宋乌”“你这个耽误他前程的私生饭给我滚远点”。
小均突然咆哮出声，冲了过来，立刻喊出了一声“姐姐”。
盛眠蛰手肘扩散开来的痛感突然消失了一大半，她瞳孔张大，呆滞地握着小均的半只胳膊，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脑袋里的专业知识素养转了一遍又一遍，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方才缓缓开口了——
“小均，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忽然不说话了。
就在这一刻，安保人员冲了进来，拉走了那个疯女人。
盛眠蛰忍住疼痛站起身来：“不好意思，请你们等一下。”
温晏很快拦住了那女人的去路，她轻扫了她一眼，头发略有些凌乱，但镇静地开口道：“我要她对我刚才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到时还请几位帮我做个证明，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位小姐。”
盛眠蛰说了句“谢谢”，眼神的余光都没有落在宋乌和陈渝这两个亮眼的看戏人身上，她用伤的较轻的那只手摸了摸小均的头：“我们走吧，去看你喜欢的狮子。”
温晏看到她淌血的手臂，没忍住心疼地试探：“盛姐，你的手……”
她轻轻笑了下：“我没事。”
她咬着牙用纸巾随意擦了两下，握住小均的手，忍住脸上不表现出疼的表情：“能撑多久是多久，我答应陪他来动物园，作为一个大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走吧。”
“不是，盛姐你……”
温晏还是阻止不了她，只好在原地跳着脚叨叨了一句：“这盛姐总是这样，什么都硬抗，只会考虑别人。”
所有人都觉得她盛眠蛰不好接触，性子清冷，可温晏知道，她其实啊，是温柔到了极致的一个人。
看着擦肩而过，眼神的余光都不愿意落下片刻在他身上的盛眠蛰，宋乌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指节弯曲又舒展开，嘴唇一张一合，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你现在就已经可以看不到我了。”他在心里轻嘲了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