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兵荒马乱的，白沁书看着护士们换药，看着杨世雅那条细嫩的手臂起了狰狞的水泡。
她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放在一旁的包里，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会留疤吗？”
白沁书满脸忧心的问。
“这么严重，多少会留一点。”
护士一回答，白沁书头就低下去几分，更加愧疚，她在床边守了一夜，杨世雅没有睡着，可能是因为手臂上的疼痛。
“我会赔偿的。”
白沁书看着她，提出了解决方案，但她心里明白，杨世雅也是不差钱的主，钱在此刻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需要。”
杨世雅看着她，那双细长若柳叶的眉稍微挑了挑，看向放在不远处架子上的包。
“你的包一直在响，应该是有人给你发消息。”
杨世雅猜都猜得到是谁，但故意不说。
她喜欢看这只猫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像是拿着一只逗猫棒，在挑逗这只高贵的布偶，看着她因为够不到逗猫棒，而踮起后腿，伸手去抓。
白沁书赶紧跑过去打开包，果然看到了一通又一通的未接来电，是那只小笨狗打过来的。
白沁书回拨了回去。
“你怎么……”
秦悠然话没来得及说完，白沁书就打断了她。
“我今天不能回来。”
秦悠然为了等人，一直睡在沙发上，好不容易对方把电话打回来，惊的一下从沙发上跌到地下。
她膝盖磕的生疼，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白沁书就说了一句令她心脏刺疼的话语。
“为什么？”
秦悠然克制住自己那嫉妒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
“杨世雅受伤了，是为了我。”
“我现在得陪着她。”
白沁书实话实说，可还没来得及多说，杨世雅就靠着病床，疼的哼了一声。
“我现在得挂了。”
“你在哪儿……”
秦悠然话没说完，手机就只有一阵忙音,她以为……她以为自己能紧紧掌握住小猫，然而实际上自己错了，猫这种高傲的生物，永远不可能认主人。
秦悠然看着掌心中的电影票，明天她的假期,她期待了很久的电影，终究是泡汤了。
电影票被撕碎，丢进了垃圾桶中。
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秦悠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赢，她就像一只没有选择权的宠物。
只能满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主人，等待着生命的去留。
早晨八点，杨世雅的家人总算是从外地赶来，白沁书再三道歉过后，这才急匆匆的赶回家。
因为太困，她在路上都睡着了。
还是小陈提醒，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白沁书脚步虚浮的走去电梯口，按下按键，来到自己家门口。
她恍惚想起今天是周末，秦悠然应该是放假的日子，而自己昨天忽略她了，白沁书心里涌出一股歉意。
正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哄人，公寓的门就已经被推开。
房间昏暗，窗帘被拉上，一股浓郁的酒味弥漫开来。
白沁书抬眼去看，发现茶几上堆着几瓶酒，秦悠然摊在沙发靠垫上，一头黑色的发丝散乱在脸颊上，面颊红润。
她手上紧紧攥着一件白色的丝绸睡衣，白沁书几乎第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自己的衣服。
因为这件睡衣质感好，款式轻薄，白沁书这几天都比较喜欢穿。
白沁书一时无言，走进几分，才发现。
不止一件睡衣遭了难，秦悠然脚边堆着许多件她的衣服。
白沁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心中有愧，可又觉得秦悠然这样不行，太过偏执，自己不在，就用自己的睡衣当替代品吗？
刚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收拾好,秦悠然忽然垂眼，发现了那个她一整夜都在心心念念的人。
她以为这是梦，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白沁书……”
秦悠然伸手搂着对方的腰，不管对方的挣扎，两人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几圈。
“你别离开我……”
“我什么都可以，我会比杨世雅更听话。”
秦悠然说着说着，滚烫的泪从眼角流出,卑微的爱就是这样，只能祈祷对方的垂怜。
“你别这样说，我没打算找杨世雅。”
白沁书第一次见人哭得这么凶，整个人都慌了神，伸出手指，擦着对方脸颊上的泪，可这泪珠却越擦越多。
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脸颊手背上，惹人心尖都泛起疼。
“可你陪了她一整夜。”
小狗嫉妒心起，哪里还管什么道不道理，只知道对方没回来见自己。
秦悠然醉了，以为是见到梦中的白沁书，所有的情绪宣泄而出。
她说到底也是个没历经过风帆的女生，初次接触感情，面对这汹涌的心潮，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那是因为她受伤了。”
秦悠然却不管不理，还要说话，白沁书知道这下是没办法了。
直接捧着对方的脸，整个人凑了过来，鼻尖相贴，白沁书素来是享受的那个，不怎么会。
于是两人的气息非常杂乱。
不过这招却罕见的有用，秦悠然泪水止住了，她几乎是无法抑制的伸手揽着对方的腰。
这种行为是刻进肌肉中的记忆。
秦悠然鼻尖往下滑，触碰到对方的锁骨。
小狗牙齿尖利，白沁书吃疼拍了对方脑袋两下，秦悠然这才抬头看着她。
“白沁书，你要我好不好？”
这一句请求，宛若在心房狠狠敲了一下，白沁书看着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技术菜。”
白沁书慌乱之中，只能承认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是吃菜的那个，何尝学过大厨做菜。
“我不介意。”
秦悠然抬眼看着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中，只余一人。
“只要是你就行。”
白沁书心房颤动，承认被对方敲开了门，她点头。
“好。”
见小猫答应，秦悠然忽然笑出声，她只觉得这是一个美梦，于是握着对方的手，撩开衣角。
秦悠然虽然英气，但和那种假小子气质的是截然不同的，她笑的时候，有那种独属于女性的清爽感。
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能被这样的人喜欢，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福气。
白沁书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大猪蹄子，而且还是有心无力的大猪蹄子。
最后都是被秦悠然引领着的。
太菜了……
白沁书满脸羞红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