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心魔了？”老村长惊呼：“这怎么可能？”
文元可是和他一个时代的老人了，历经的风霜雨雪比别人吃的盐，走的路都多，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可能就被“心魔”入体了？不，准确的来说，哪怕是遭了心魔，也不该有这般模样吧。
“可能是立道的根基出差错了吧。”江玄说道，老村长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确实是无话可说，毕竟，天圣教的理念也就罢了，但是他们的功法经过了多年的扭曲，谁知道这位文元祖师修行的是个什么模样？
而且，他也确实觉得天圣教的做派和“圣”是相当不搭边的，这些日子，那位执律长老给他说了不少天圣教之中的情况，而他对天圣教的理解……
天圣教的人天天说要追随圣人的脚步，听从圣人的教诲，还要搞什么三不朽，要做什么“为百姓日用”，但是现在他们的进度仍在起始线边缘附近徘徊。
这还是天圣教上代教主厉天行陨落，文元祖师掌权后拉回来的进度，不然，依照之前厉天行的做派，天圣教都已经完全跌入魔道了，那成圣的进度条已然成了负数。
不过，哪怕如此，天圣教的名声已经不在，如今却也只剩下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天魔教。
而文元执掌天魔教后，虽然改变了天魔教之前一贯的行事作风，但是最后的作用仍然是杯水车薪。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心的成见就好像一座大山”，对于天魔教的刻板印象已经形成了，再加上佛，道两大正道宗门的大力宣传，以及文元祖师也只走上层路线而不再贴近底层百姓的做派，天魔教现在的风评仍然不咋地。
讲个笑话，天魔教天天说着要“为百姓日用”，但是，天魔教却没真的对百姓做什么好处，大多时候都在带着自家的高层在延康国官场里打拼，走起了上层路线……
“为百姓日用”却不得民心，甚至于平日里天魔教的教众们肆意妄为，也没少打压普通人，文元祖师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要是还没心魔那可就怪了。
“所以说啊。”江玄难得的伸出完好的右手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做人不能太过‘目下无尘’，代替别人做出决定，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傲慢呢？”
“啊这……”老村长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只能点头应是，不过：“前辈现身可是有什么大事？”
之前这位前辈不是还一直只传音不现身的吗？这次怎么就直接出现了？他每次出现似乎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之前是牧儿觉醒，再之后是漓江剑派，然后是他们突破……现在这究竟是，难道说……老村长下意识的看向了老道主和老如来闭关的地方，神色之中满是复杂，还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期待。
“没错。”江玄淡然的肯定了老村长的话：“那两个也要突破了。”
“可是，我记得他们才闭关不到三天吧。”老村长都有些哑然了，开什么玩笑，之前他们闭关突破都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就连他也整整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结果，这两个三天不到就突破了？究竟是他们积累的太深厚，还是说……
“渡个桥而已，你们都将注意事项，操作法门写的这么简单了，要是再花费个十天半个月，那他们两个也太废了吧。”江玄的语气仍然是一派的淡然，但是老村长能从中听出江玄的不屑。
“可是……”那好歹也是渡桥啊，封禁了他们前进之路不知道多少的岁月，就这么说破就破了，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打碎神桥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强者，上限最多也就是个太乙道果，不，顶多是个太乙散数，若是太乙道果，都有能力将人族的概念从此方世界之中抹去了，就现在这种连封印一个境界都要遮遮掩掩，吭吭哧哧的做派……”江玄撇嘴：“太乙散数怕不是都高看他们了。”
这话不假，毕竟太乙道果已然踏入了“道境”之中，象征着某一种概念，以概念封印一种概念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太乙道果的修士在诸天万界已然称得上一尊大能了，作为可以和众多大神通者平起平坐的存在，封印一方世界之中关于“人族”的概念，甚至只是封印关于“修行”的概念，无论是人族火云宫还是人族背后的支持者们都会给祂这个面子的。
毕竟，诸天万界这么大，一方世界罢了，三皇五帝，诸子百家随手都能开辟出一大堆来，人族不差这么一个世界的生存空间。
诸天万界之中也不是不存在完全无“人”的世界，不少有大能，或者是有大神通者的种族为了不让自己的繁衍和传承受到人族文明的影响，大多会在自己的祖界之中封禁了关于其他强大种族的概念，比如说“先天神圣”“先天生灵”“人族”“龙族”“凤族”“精灵族”“天使族”等。
实际上，能够在诸天万界之中行走，有些名声的种族都算不得弱小了，甚至于在他们出身的世界，或者是在他出身的世界的附近的世界群系之中也算的上是强大了，不然，若是没有一定的强者坐镇，弱小的种族根本离不开世界的庇护，在诸天万界之中的混沌里自由行走。
这种有些声名的种族大多会出现“族长”“始祖”等尊位，这种尊位与神道之中的“某某种族的守护神”相似，却分属于人道位格，凭借着这种位格，可以让已经达到主神，亦或是不朽境界的修士再进一步，成为太乙散数境的修士。
这种太乙散数和那些依靠着小世界权柄才踏入太乙散数的修士也有所类似，依靠小世界权柄踏入太乙散数的修士会和小世界绑定，小世界发展的越好，这些修士也会越发强大，而这些和种族绑定的大能则是会被种族的发展影响，同样的，种族越强大，他们的发展也会越好。
只不过，两者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自身大道的差别，小世界的权柄相当于外置的道果，一身道果系于权柄之上，但是权柄和他自身所修行的大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权柄丢失并不影响他自身大道的成就。
而族群的“始祖”“族长”之类的法门就不同了，这些“果位”会与修行者的大道相互融合，种族的发展从某一方面就代表了修行者大道的进展，同理的，如果种族自身文明发生了变化，那么这个修行者的道也会被侵蚀。
尤其是在高等级的文明不断侵蚀低等级文明的时候，这里相当于一个更强大的存在用自己的道理侵蚀一位太乙散数的大能，最后的结果嘛……
要么这位太乙散数天赋异禀，能够在这些侵蚀之中兼容并蓄，推陈出新，又出新的道路，要么直接融入那位大神通者的道理之中，成为那位存在的一尊化身。
不过，如果真的有能在大神通者的大道侵染之下推陈出新的能力，也没算没必要以族长，始祖这种低等级的“果位”求一个太乙散数，多参悟大道，证一个太乙道果亦或是大罗道果也并非不可能。
当年人族还弱小的时候，为了防止被高等级的文明同化，选择了更为开放的“方式”，“族长”“始祖”之位并没有强行绑定在某一个存在的身上，而是划分成了人族三祖，三皇五帝，诸多神朝，诸子百家等数量极多的位置。
再加上人族的立足之根本“不灭薪火”那包容万物，将一切化为人族发展薪柴的特性，才让人族以后天种族之身超越了不少先天种族。
在江玄的眼中，给此间人族下了诅咒的也差不多就是这种借助“族长”“始祖”之类的“果位”有了些力量的，比起那些太乙守门员还不如的家伙。
故而，在他的嘴里，这些人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但是，在他这里如此，在老村长他们眼中，能够打断神桥，能够打断整个人族的神桥的存在还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所以，听着江玄在这里念叨，老村长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多时，这边文元祖师还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那边的老道主已经和老如来并肩走来了，老如来不复之前孱弱干瘦的身躯，肌肉饱满，皮肤上闪烁着凡人难见的金光，周身似有禅韵环绕。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老村长笑着说道：“恭喜两位道友度过神桥，从此道途平坦，再无阻碍。”
“还是要谢过道兄提点。”老如来行了一个佛礼，然后递过来了一块从僧袍上扯下来的布块说道：“这是老僧突破之时的些许感悟，还请道兄收下。”
“嗯？”老村长接过布块，看着布块上面的字：“莫向云深问鹫峰，心莲开处即雷音。千江有水千江月，一念无尘一念灯。贝叶原非文字相，蒲团本是妙明身。忽闻古寺晨钟彻，照破山河是此心。”
“这……”老村长看着手中的布块，只觉得这布块在手中重如千斤，不，这上面的字真的有“千斤之重”，因为，写成字的“墨”乃是老如来的血。
这血写成的字仿佛涂了金粉一般在这块破布之上熠熠生辉，更有禅韵萦绕，老村长看去竟也参悟出了几分佛法。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首禅诗之下居然还有一首，不，不只是一首诗，还有一幅图，一副马王神的马首明王相的图画，在图画边则是一首赞诗：
“赤焰鬃扬破暗天，三目怒照九界烟。金刚蹄裂无明嶂，忿吼声摧烦恼渊。六臂擎空伏诸魔，蛇索缚尽恶因缠。莲台赫赫焚诸障，咒转嗡班则尔卓达哈哈吽呸。”
“上面的这一首诗乃是老僧突破之时结合了我那弟子马王神的感悟所写，至于下面这一首，却是在老僧观马王神那法相之时感悟出来的一门妙法，听闻道兄也在创那能让凡体修行的法门，老僧感悟出来这幅马首明王图却是一门炼体之术，而最后那咒名为《马首明王根本咒》，似有破除人体禁锢之功效，或许效果不比神魔音差。”
老如来也教过秦牧一段时间，自然知道秦牧是怎么突破凡体桎梏的，之前在看见马首明王相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感悟，如今突破之后，这咒文和图谱就在他心里浮现。
实际上，老如来不给老村长看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毕竟都上了残老村的贼船了，而且，若是让这法门从他这里流出去，恐怕佛门大雷音寺也扛不起伪神们的打压，所以，给出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妙啊，妙啊。”老村长还没说话，江玄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口说道：“心莲即佛土，向外求法，即心即佛。佛性普现于当下，要分别妄念，一念觉即是光明。不着修行相、文字相、肉身相，破法执，破我执，妙明身本自具足。心光遍照山河，万法唯心便能见性成佛，你能有此感悟，未来当有成就。”
“阿弥陀佛，谢过前辈夸赞，不过是偶然得了些感悟罢了，我的道路还远。”老如来双手合十躬身一拜。
江玄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不过，江玄不说话了，老村长却觉得不对劲了，他还等着江玄点评下面的《马首明王图录》呢，怎么就没动静了？
等了半天，看江玄仍不说话，老村长这才开口说道：“前辈，你看下面法门如何？”
“还行吧。”江玄对于下面的所谓的凡体修行之法没什么好说的，他怕他参与的太多让这法门扭曲，而且马首明王传法有什么好奇怪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那马首明王乃是观世音菩萨的忿怒相之一，马首明王传法，实际上就是观音菩萨传法，而观音菩萨……
众所周知，此间世界和他那位二师叔关系匪浅，观音菩萨作为他那位二师叔门下弟子慈航真人的主体化身之一，在自家师父的世界里传点法门怎么了？这是问题吗？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江玄不予解答。
看着江玄的态度，老村长……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看向了一边的老道主，不知道这位老道主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承。
老道主轻咳了一声，随后说道：“老道倒是没有老和尚那么多的感悟，突破之后却也只参与出了一普通法门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