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舟沉默了好久，眼里飘忽不定。
楚瑾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指了指黑纪，说道：“我既是楚瑾，也是楚衡。此事，他是知道的。”
黑纪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楚瑾指尖轻挥，临渊剑平静悬躺在姜星舟眼前。
他这才继续说道：“实际上楚衡已经死了，我是他的转世之身，但刻在魂魄之中的记忆，在我得到临渊剑后，才全然解开。”
“你……为何不像师叔一样，重塑肉身，而是转世？”
姜星舟口瞪目呆，也明白了楚瑾如今的情况。
也就是说，楚瑾问她要不要喜欢师叔……
莫非不是调侃她？
霎时她的脸庞红透了，深吸一口气，掩饰心头的狂乱。
黑纪这个久经情场之人，立马察觉了她的不对劲，狐疑地盯着二人来回打探。
楚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道：“黑龙，你出去寻个地方修炼。这片领域十年之内，无法解封。”
黑纪这才打探起四周的环境，看见洞穴外面海水暗潮涌动，卷起阵阵枯骨。
他不禁身影一颤，显然识出了这是寂海，低声道：“那个……老奴能不能待在这儿？”
“好啊。你最好就在这儿，不要到处走动。”
楚瑾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
但黑纪有些头皮发麻，这寂海，本就是修为越高，限制越强……
姜星舟突然说道：“你能不能为我解除印记？还有小黑的契约。”
黑纪突然满脸希冀地望着楚瑾。
“印记嘛……不急。但这种奴仆契约最是牢固，你想要解除？”楚瑾眯了眯眼。
姜星舟点了点头：“实际上，小黑对师叔也算忠诚。我也不习惯如此奴役师叔的人。”
楚瑾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粲然一笑：“你对所有师叔都这样吗？”
姜星舟不明白他的意思，究竟是解开，还是不解。
“这得看我心情了。”
他没有多说，携着姜星舟，往洞穴深处行去。
姜星舟皱了皱眉，最终也没有推开。
只是，他终究不是那个温暖如风的楚瑾了。
这洞穴岔道不少，姜星舟稳了稳心神，正欲开口，却发现楚瑾的声音传来。
“其实……转世并非我所愿，那人推衍出我的转世，会有阳神之躯。这种躯体，我重塑肉身，是没有的。”
“那人……是谁？”
“不可说。”
姜星舟闻言也不恼，这种情况，她已经碰到过好多次了。
只是这个不能说的存在，究竟是谁？
正当她沉思之时，楚瑾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死路？”
姜星舟望着眼前的一处石壁，轻声问。
“放心吧，方才已经给你种下印记，这处结界只有我俩能进。”楚瑾手指轻轻抵在唇间，笑如清泉。
印记？
姜星舟神色微怔，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咬紧下唇，心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火，不禁恼羞成怒道：“你……你种所有印记，都这样吗？”
“并非如此。”楚瑾漾着笑意的黑眸望了她一眼，一手点在石壁上，一手拉着她穿过石壁的屏障。
姜星舟却怔在那里，按理说，这片区域的魔气如此深厚，她已经做好准备，此地定是险境。
但这处，平静安稳，只有一处高百丈的石碑。
石碑上什么也没有写，但魔气正是从石碑底下散出。
姜星舟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楚瑾幽幽望着石碑，叹道：“这里是寂海的核心。这些魔气，能助你突破金身境。”
“我要以魔气突破？”
姜星舟退了几步，震惊地盯着楚瑾。
“莫怕。”楚瑾柔声道，“这里埋葬的都是魔界的人。魔族之人，多数以魔气为修炼，但并不为其控制。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姜星舟目光闪烁：“你也是？可魔气分明能侵入人心……”
楚瑾叹了口气，盘膝坐在石碑前，向姜星舟招了招手。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行了前去，坐在楚瑾身侧。
“实际上，魔气就像是一种洗礼，利用它，好过使用它。魔界也因此出现两派，一派是将魔气视为利物，淬炼自身。一派则放任魔气侵蚀自己，最终无法控制，选择引出魔气。”
“寂海……就是安葬这些无法控制魔气的人，从而被魔气左右之人。”
也就是说……这片区域全是魔气，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
姜星舟想起楚瑾传了一道神识。
“她要镇守这里，借着寂海的纯粹，将魔气净化。”
“如此浓厚的魔气，如何净化？”
“夜以继日。”
短短几句话，却勾起了姜星舟的好奇，这种枯燥无味的日子，怎会有人做到如此地步？
“她是自愿的。”
楚瑾仿佛知道她想什么，慢慢眯了眯眼睛，说完这句后，他没有再说。
“我没有用过魔气，我不能确定魔气，会不会使我变得与他们一样。”
姜星舟指了指石碑底下，说道。
“没有时间了，三界的裂缝越来越大。”楚瑾神色微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姜南的一魄，也埋葬在此地。你若不修，他便永不见天日。”
这个话语，凉薄得令姜星舟难过。
原来，她如何也不要紧。
“我明白了。那么……血杀碑，是在你那里吗？”
楚瑾起身摸上石碑：“不正在这里吗？血杀碑有三，这正是其中一块。”
“那你知道血杀碑中还有姜师叔的魂魄？”
“自然知晓。”
“为何不放出？”
面对姜星舟的质问，楚瑾揉了揉头，说道：“这血杀碑中血气颇重，需要些时日才能净化，待你修行完成，便可自取这魂魄。”
净化？血杀碑还有这等作用？
但楚瑾的这番话，她也没有其他理由反驳。
血气浓厚，先前黑纪已经提及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没有发现残魄的原因。
姜星舟沉吟片刻，问道：“这些血气可有影响？”
楚瑾说道：“我那师兄，功法纯粹浩荡，这些宵小岂能影响？只是你修为低微，贸然去取，恐会伤了自身。”
姜星舟心情复杂，不知楚瑾究竟关心的是什么。
索性不再说话，微闭着眼，运转体内的九转不灭神功，接受魔气的入体。
而楚瑾见状，微微勾起嘴角，摇身一晃，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