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外一阵喧哗，围了不少人。足足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望月楼的修士才上前，打开方才发生吵嚷的包房。
很快，他们便发现进入这包房的人，齐全地在这儿，只是……无一活口。
身上的物件也一干二净。
“他们方才是不是吵架来着？双方打起来了？这身上东西怎么都不翼而飞了？”
“是不是有叛徒逃了啊？或者有贼潜入？这两个金丹期的像是互搏而亡。”
“这苍山宗和楚家，怕是要出乱子咯！”
望月楼的人议论纷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两个金丹期……此事速速上报，还有……也报给苍山宗与楚家。就说是……起了争执，大打出手。”
为首的修士冷静道，示意人来收拾房间。
黑市每天发生的一切，都极为混乱。只不过涉及苍山宗与楚家，望月楼还是要给个交代的。
……
姜星舟满足地清点着储物戒的东西，想要来钱快，果然得靠张沐白的手艺。
只是她心里也在意起楚瑾。
姜星舟收起东西，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敲了敲林隐的房门。
“进来吧。”林隐的声音响起。
姜星舟有些意外，推开房门，闻见一股安神的淡香。
林隐坐在案桌前，黑发随意披散，衣襟遮住脖颈，右手撑着下颌，微闭双眼。
想是因为疲惫，才点了安神的香。
“……我以为你还会躲我几天呢。”
姜星舟心里有了答案，此时却犹豫了，试探地问道。
“我更怕你躲我。”林隐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看着迟迟未上前的姜星舟，他却起身走近了她，倾身低头道：“你不问我了？”
姜星舟这才看清林隐脖颈间淡淡的一抹红。
她抬眼望进林隐黑若点漆的眸中，难以捉摸，又有一丝黯然。
姜星舟手指轻抚上他的面具，将其再度扯下，这次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楚瑾那张如玉雕琢，温润俊美的脸。
姜星舟又想起先前他装作林隐，戏耍于她。
她目光躲闪，后退几步，轻哼道：“你怎么不装了？不是怎么也不承认吗？”
“师妹，你是不是后悔……知道这些事了。”
楚瑾长长的睫毛低垂。
姜星舟又想起君溪说的话，既然她已经揭开了伤疤，又怎能再添一道伤？
她转而叹气道：“那你……从我到黑市说起可好？”
楚瑾身形一顿，柔声道：“你真的要听？”
“你倒是说啊。”姜星舟打定主意，颔首道。
“我不想……这样就说了。”
楚瑾微微抬眸。
“那你要如何？”姜星舟疑惑地盯着他。
楚瑾黑如点漆的眸子望着她，蓦地俯身搂她入怀。
青丝拂过她脸庞，一阵温热气息将她笼罩。
“师兄！你干什么？”
姜星舟心神大乱，忙要推开他。
然而无论怎样，她都无法挣脱，反而令楚瑾双臂揽得更紧。
“你听我说完。你若是听完了，或许……就不会找我了。”
楚瑾的气息在她耳畔萦绕。
姜星舟惊觉脸颊发烫，这屋里的安神香好似也无法平定她现下的心神。又想起这几日来的事情，不由得心间一软，无奈道：“你说罢。”
过了良久，楚瑾才柔声道来。
“我其实……没想到你会来。你来的那晚，我便去找了林虎。他女儿的魔气侵蚀来的蹊跷，我同他讲应是苍山宗所为。”
“你诓骗他？”
姜星舟反应过来，这个猜测根本无从说起。
“我怕他对你不利。”
楚瑾顿了顿，苦笑道：“苍山宗许诺他杀了你们，就给他六神复苏丹。只有这样，你即便不能救林杏，他也不会与苍山宗为伍，并且会承你恩情。”
“那李青又是怎么回事？”
姜星舟心头一热，她心里清楚，楚瑾做这些，也是为了她。
“我在九曲阁很久了……苍山宗与楚家的事，本不是李青来探查。我做了些手脚，他也心存私欲。如果引发两家矛盾，这次的事，就只会是楚家与苍山宗的事。”
“所以你又通过林虎，找上了王寒？”
“是的……王寒一个委托，杀一人。”
“可他杀了两人。”
“因为我去的时候，楚萧雨已经委托了他杀李青。这样也好，不必我出手了。于是我委托他……杀张老。”
姜星舟低垂着眼，若不是楚瑾的算计，她即便解决了李青，这苍山宗那一关……恐怕也过不去。
“你杀楚萧雨……是为了什么？”
姜星舟追问，楚家的事，恐怕才是楚瑾的重心。
楚瑾身形一僵，低声道：“师妹，我已经说完了。楚家……就下次再说吧。”
半晌后，楚瑾才放开双手。
姜星舟轻哼一声：“师兄，你这样不好。”
楚瑾眸色一暗，嘲弄道：“是了。你想过……我是这样的吗？”
姜星舟察觉他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于是低头轻揽着他，说道：“我确实怪你，你为什么都要瞒着我，我觉得现在的你更为真切。”
楚瑾微微低伏，声音清凌凌：“你不怕我？”
“为什么怕你？因为你的手段？可那人要我的命，为什么不能对付他？莫非真要正大光明去争个你死我活？”
姜星舟头也不抬，她能感受到楚瑾气息微乱。
楚瑾指尖拂过她发间，轻笑道：“师妹总是会说与世俗不同的话。旁人只会觉得我心机深沉……相处久了，相较起敬我、爱我，也就怕我、惧我更多。”
“你也说了是旁人。”
姜星舟嘴角一撇，她觉得楚瑾总是一个人内心挣扎。
“是了……师妹。”楚瑾眸色一深，“去了苍漠……也要记挂我才是。”
姜星舟根本没在意他的后半句，猛然推开他：“什么苍漠？”
“师父没说吗？她准备带你去苍漠了。”
楚瑾笑容清浅，一如从前。
“啊……苍漠啊？我听说那地方气候恶劣，资源稀缺，民风彪悍……我去干嘛？”
姜星舟哭丧着脸，她不会又去当苦力吧。
说完，她匆忙出门，急着要去找张沐白问个究竟。
楚瑾走向窗边，轻推窗户，微眯着眼望着外面，过了半晌才关上。
阁楼下，两个身影这才现身。
张沐白轻拍胸脯道：“这臭小子的神魂越来越强了，还好今日没饮酒。”
“这有我花娘的功劳吧？”花娘笑得花枝乱颤，“你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你的小徒弟吧。”
“这臭小子，怎么就说漏了嘴呢？我还打算直接诓阿舟跟着走就是了。”张沐白一时头大。
“得了吧，你也就陪她这一程了。”花娘突然哀伤起来，“等君溪突破后，我便同你一起。”
张沐白难得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拍了拍花娘：“师兄醒来前，不能乱。”
“可不一定都如你意啊……”花娘幽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