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带着一些恳求，李明岩从未见过陆襄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不应该是陆襄会出现的表情。
李明岩突然感觉有些怪异，他紧紧的盯着陆襄，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些什么？
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陆襄的眼中似乎多出了一丝空洞，这让李明岩根本没有办法。读出陆襄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不仅仅是愧疚，还有一种李明岩很难说清楚的……担心。
陆襄到底在担心着什么？证物袋中的纸片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以及陆襄是怎么知道证物袋中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李明岩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陆襄继续对他说出他应该说出的事情。
陆襄现在好像也在思考，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怎样跟李明岩解释。
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有太多的事情牵扯到李明岩不能知道的事情。
比如陆襄在做的事情，比如窒息空间，比如那些存活在现实世界中的鬼魂。
李明岩或许知道一些有关陆襄他们的事情，但绝不会太多，白雎翎是不会让一个普通人知道太多关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事情。
陆襄应该如何跟李明岩解释呢？
他看着李明岩，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决断。
他伸手指着证物袋中的纸片，对李明岩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杀人凶手到底是谁了，但是李队长就算知道了。这个杀人凶手也绝对不是你们能够抓住的。”
“为何？”李明岩不解，“不过是一个杀人凶手罢了，我们怎么就抓不住他？”
“他……并不是一个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陆襄好像终于决定了要说些什么，此时他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明岩，“那个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没错，留下这个纸片的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纸片上留下来的力量陆襄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从最开始接触窒息空间，所见到的第一个诡境的主人，就是这股力量的主人。
上一任愚者先生，就是这股力量的主人。
是的，陆襄在这边纸片的碎片上面感受到了来自上一任愚者先生的力量。
他也想起来了，在上一任愚者先生的身边，还有一种上一任愚者先生的创造物。
他曾经在无尽列车上见到的那群纸人。
而当前几天他与易岚翕重新回到无尽列车的时候，却并未在那辆列车上面，见到仍然活动的纸人。
如果说那些纸人没有被销毁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就应该跟随在上一任愚者先生身边。
而现在他在这里发现了那些纸人留下的痕迹。
在哈什曼主教死亡之前，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陆襄其实也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这片纸片的碎片出现之后，陆襄也能够猜测一些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哈什曼主教遭遇到了上一任愚者先生，并且在与上一任愚者先生缠斗之中咬下了一片纸人的碎片。
或许哈什曼主教咬下的是一块很大的碎片，但是也或许上一任愚者先生发现了这一点，将他嘴中的那些碎片、那些更大块的碎片给拿了出去。
最后哈什曼主教的嘴巴里面只留下了这一块甚至还没有小指指甲大的纸人碎片。
也正是因为这些碎片实在是太小了，也就躲过了上一任愚者先生的眼睛。
最终这片碎片留了下来。然后被陆襄发现，成为了陆襄确定杀人凶手的最关键的证据。
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了，杀死郑理和哈什曼主教的人就是上一任愚者先生。
但是上一任愚者先生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知道。
他甚至没办法想象一个已经死了整整五年的人，一个一直待在诡境中的鬼魂是如何离开诡境，又是如何找到了哈斯曼主教将其杀死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上一任愚者先生为什么要杀死哈什曼主教，他又为什么要杀死郑理？
陆襄现在已经找不到上一任愚者先生了，在之前他与易岚翕去到了无尽列车，并没有见到上一任愚者先生之后，他就可以确定这件事情。
之前他还很疑惑，上一任愚者先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上一任愚者先生在离开了无尽列车之后便杀死了哈什曼主教和郑理。
至于上一任愚者是怎么离开无尽列车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无尽列车的，陆襄就一无所知了。
不过在现在这件事情面前，这两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易岚翕一直漂浮在陆襄的身边，整件事情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对于这个案子突然出现了上一任愚者这件事情，易岚翕表示非常的惊讶。
她没有见过生意人愚者，也不知道上一任愚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所有关于上一任愚者的了解都是来自于陆襄的，而陆襄也并非真正了解上一任愚者。
现在，上一任愚者杀死了哈什曼主教和郑理，而陆襄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好吧，他杀死哈什曼主教可能是因为对方是教派的人，而最近教派在益州市的成员被清缴一空，这件事情上一任愚者说不定知道。
但是郑理……
陆襄看向这间屋子的卧室的方向，从这里勉强可以看到卧室中那具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
上一任愚者先生总不能是因为见到了郑理杀死杨青和胡兰这种事情，见义勇为除恶扬善吧？
这完全不符合陆襄对上一任愚者先生的印象，也绝对不是一个窒息空间的主播会做出来的事情。
一旁的易岚翕也在思考这件事情，对于上一任愚者先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现在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测。
不过现在李明岩就在面前，她也不太方便与陆襄交流。
而在陆襄对李明岩说出了那些话之后，后者顿时就陷入了呆滞的模样。
一个五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现在却杀死了他们本应该寻找的杀人凶手。还多杀死了一个邪教教派的主教——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听似乎都有些荒诞。
但是这件事情又是他们官府的顾问陆先生说出来的。这就让李明岩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陆襄是值得信任的，这件事情在上一次发生的葛英发案的时候，李明岩就已经确定了这个问题。
除非这个上一任愚者是陆襄的同伙，不然陆襄没有必要为了对方隐瞒这件事情，因为这样不仅不会让李明岩放弃了上一任愚者先生的追捕，反倒会让陆襄在温和去官府的声望降低不少。
他看向陆襄，突然想知道陆襄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些事情来。
面对着李明岩的注视，陆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李队长，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我是说我和白小姐，一直在调查一些事情，对吧？”
“当然记得。而且你们调查的这件事情上面好像也非常关注。”李明岩点点头，并没有否认陆襄说的话。
“这个五年前死了的人就是我们调查的。这件事情中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不管上一任愚者先生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承担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陆襄都不可能让李明岩他们这些普通人去接触对方。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用上了白雎翎曾经用来做掩护的借口。
他们一直在调查一个非常大的案子，这就是他们经常用的借口，为了掩饰一些不太方便解释的事情。
而在陆襄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之后，李明岩的表情也顿时变了变。
这个案子是由益州市官府作为保证的，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他们虽然不能查，但是只要有关于这个案子的事需要寻求他们的帮助，他们就必须要给予帮助。
益州市各个区的官府都给白雎翎、陆襄他们提供过不少帮助，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益州市官府给出的这个要求。
有些事情既然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就只能去做，不方便询问。
而陆襄现在将这件事情搬出来就表明了他的意思，李明岩也不方便继续再问下去。
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这就是陆襄的意思。
李明岩仍然有些不甘心，他还想继续询问什么，却听到陆襄对他沉声说道：
“李队长，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情白白陷入危险。
“我们作为官府的顾问，就是为了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来的。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就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李队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或许在你们这里就要结束了。但是在我这里绝对不会结束的。”
陆襄说的话斩钉截铁，完全没有给李明岩任何辩解的机会。
一直等到陆襄说完，李明岩才有机会问道：“那陆先生这起案子……”
“凶手就是郑理，他被某种邪说蛊惑，想要利用风水之术达成某种目的，于是杀害了杨青和胡兰两个姑娘。
“但是到了最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畏罪自杀。
“这就是这起案子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