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拿成品回来卖，转成赌原石加工成成品回来卖。
这是在苏丽娜看来，最有效、最直接、最能大大降低成本的根本。
但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首先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赌石成本最低的道理谁不知道。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根本原因就在于赌石的风险系数。
别说自己不敢赌，就算别人赌也没人轻易敢跟。
但凡选择经营成品的老板，骨子里都是保守派，想稳扎稳打的赚点差价，可没人会头脑一热跟着抽风。
苏丽娜在这行这么久，当然也不会如此天真的以为遇到危机就能将所有人都团结起来。
所以她找上这些人的目的也没指望什么利润共享风险同担。
赌石回来加工成品，动辄几十上百条手镯。
或者七八十几块挂件。
一家店里同料的成品有那么三五件就算顶了天了，剩下的总要有人消化吧？
这才是苏丽娜找上这些人的原因。
也就是说，垮了石头算是崔进跟苏丽娜的，涨了的料子，以明料的形式转手给商会其他那些老板们。
崔进的语气光是听上去就透着浓郁的不爽。
但是没办法，想法是他们提出来的，他们不过为了在市场中存活下来。
既然想要寻求其他人的合作，那么总要给别人一点甜头。
按照苏丽娜私下跟崔进的说法，等这样合伙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切实感受到这样操作带给他们的好处之后，就会转头过来求着自己带他们玩。
这样一来，主次关系必然发生相应变化。
那时候再去谈对自己这边更有利的条件即可。
听完崔进的说法，王屿立刻问道：“那要是这些老板尝到甜头之后，直接从源头市场，比如边城，找一个拥有赌石本事的人，不就把你们甩开了吗？”
崔进说道：“这些老板们，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稳当。我们这种跟他们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怎么不比他们从遥远的边境城市再重新发展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要把稳的多吧？除非他们自己会赌石，但问题就是因为不会他们才没别的路子走。现学倒是可以，大把的坑跟学费等着他们呢，我觉得他们不舍得这笔‘投资’。”
这么一说，也不是没道理。
“所以我跟丽娜，这段时间就用这种方式泡在市场上。一边给自己实体店赌原料，一边赌石赚点外快。反正店面现在也不用我们天天泡在那。这样也不错。”
崔进说完，王屿问道：“我觉得可能苏老板来佤城会更合适。”
这话虽然有点直接，不过苏丽娜比起崔进，在赌石方面的造诣绝对只高不低。
左右苏丽娜在边城更多的也是为了试探市场风向，这样的事交给崔进也能办的不错。
崔进叹了口气，“一开始她也这么打算。可我觉得，怎么说我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让她一个女人家抛家舍业来骠国漂着，算怎么回事……”
王屿笑了笑，别人的家事，自己就不好开口说什么了。
于是转移了话题，“这趟在佤城的收成怎么样？”
不想，这话一问出来，崔进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用他回答，其实想想也知道。
崔进这种保守派中的保守派，收个料子瞻前又顾后，但凡表现有一丁点儿不好的苗头，都绝对不会出钱的那种做派，压根不适用于赌石这行。
俩人边走边聊，来到一个西餐厅门口。
现在佤城自己好歹也算是站住了脚，王屿当然不会真的让崔进请客。
所以停下脚步，商量道：“要不中午在这里随便凑合一口？”
崔进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面，所以不管王屿说什么他都点头。
进到餐厅，两人点餐完成之后，崔进的心情才像是好了一点。开口说道：“这件事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我们跟石老板、赵老板两个老板现在的关系不错。这也算是唯一的收获吧。不过丽娜说，这一行虽然做的不全是人脉，但能跟这种几倍的老板扯上关系，是我们的福分。”
王屿在崔进的提醒下，顿时想起那两位老板。
隐约记得他们似乎是第一个地方来的，当时杨霖那批宝石加工出成之后，一共就交易过他们两单。
那时候，要不是因为忌惮那两位老板，苏丽娜肯定还要掺和。
想到这些往事，王屿随口问道：“石老板跟找老板实力很强吗？我记得那时候苏老板似乎还是很给他们面子的。”
崔进点点头，“是我们那边相当有实力的老板。怎么说呢，人家的产业那没的说，现在可能稍微有了一点岁数，不像以前能拼，也没必要继续那么折腾。守着现在的家业也几辈子人花不完。早就过了逐利的阶段，现在更多的是为了名气。”
说到这里，崔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王老板，你现在宝石矿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你知不知道现在市场上宝石的价格涨价涨疯了！”
王屿摇摇头，市场行情他现在还停留在自己走之前的阶段，跟现在肯定是脱节的。
而且抹谷那边，现在虽然进了场，但是距离能够稳定输出原矿，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保守估计，过完今年的雨季，要是能进入正轨，都算是速度足够快的。
崔进见他只是摇头，没有说话，想了想说道：“也是，这段时间你也是够忙的了。不过，王老板，现在市场风向朝着宝石无限倾斜，要是想赚钱还得是宝石。您那边有没有计划招募一批中间商？咱们商量商量合作方面的事？”
王屿看着崔进，说道：“抹谷那边前两天才刚把人手安排过去。宝石矿也不存在什么中间商的说法，基本上都是各大商家亲自接洽矿场。”
在这方面，宝石矿跟翠矿还不一样。
宝石矿没有翠矿的中间商环节，有些成气候的宝石矿直接就有大客商直接谈的垄断。
他们直接在矿场将原矿收走，然后进行加工，按照他们市场的份额进行分配。
而且这其中不乏很多西方客商。
当然这些客商，并不是一个人。
王屿甚至听说过，有一个他不太能叫得出来的一个西方小镇，整个镇子上的人一起合资，垄断了抹谷其中一座红宝石矿几年的料子产量。
他们签订的合同就是按时间签订，在合同时间内，这座矿场出来的所有宝石，都不能对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销售。
除非他们吃不下。
可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也轮不到矿场来处置剩下的原矿。
他们会在那段时间内联系短期的生意伙伴，将他们吃不下的部分转手卖出去，出场就赚差价。这才是将利润压榨到极致的水准。
在西方，宝石受欢迎的程度比起东方市场要高涨很多。
所以，在骠国做宝石生意，不可避免会跟西方人扯上关系。
而且对于骠国人来说，比起跟国人打交道，他们更多习惯跟西方人打交道。
原因也很简单。
骠国被西方殖民的时间，英语成为他们除了骠国语言之外的第二母语。
国内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岁孩童，谁都能毫无压力的拽上几句英文。
这可比起单独再去学习汉语，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而且都知道骠国货币不值钱，钱水比动不动就起伏不定。
交易这种贵重矿产往往也不是小数目。所以在骠国做这些生意，他们更喜欢含金量高、钱水相对更稳定的漂亮币。
久而久之，也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崔进听完王屿的意思之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宝石咱们接触的时间还是少。比不过翡翠原石。只不过现在宝石矿产方面，大部分还是被那些洋鬼.子把持着。让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爽。”
王屿也有同感。
之前心里多少还是隐约琢磨过这个方面。
宝石矿场既然没有中间商环节，那么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往外面出售宝石原矿。
原矿还在矿场的时候，直接多一道工序。
让师傅直接加工成成品，然后往外面售卖。
这样价格绝对比直接卖给那些搞垄断的西方人要高很多。
只不过这么一来，矿场方面就需要多养一批磨宝石的师傅，并且要有足够的自己分销的路子。
如今崔进自己说起这件事，倒也算正中王屿下怀。
“这方面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王屿笑着说道。
这时候，餐厅服务员，也将两人点的牛排送了上来。、
话题立时一顿。
“王老板要是觉得这件事有可行性，要不然咱们就联合石老板、赵老板好好研究研究？”崔进执着地问道。
王屿看了崔进一眼，“先吃饭，吃完再说。”
他知道崔进为什么着急。
自己本身就是认识老石跟老赵的，不存在让崔进从中前线搭桥这个说法。
严格说起来，其实并没有必要带着他玩。
有了计较，真要下手给宝石矿铺销售渠道，直线联系那边两位老板，十有八九是一拍即合。
何必多次一举，多带上一个分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