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向远峰见吴晓跟王屿两个在嘀咕，便凑了上来。
“说什么呢你们俩。”
“吴晓问我拿料子赌博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也不知道。”王屿笑意淡淡的回答。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跟赌博性质差不多。有人攒局，自然就有人去押注，买料子涨还是垮。跟那种给小白设的杀猪局类似。不过杀猪局是让小白赌料子，这种赌局则赚的一部分行内人的钱。里外通吃，也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向远峰说到最后，调侃的语气跃然而出。
“有料子？”吴晓问道。
向远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开口道：“这不废话吗，杀猪局跟押注料子，哪一个离了料子能玩得转？”
“有料子！去看看？”吴晓这句话是对王屿说的。
有料子扎堆的地方，王屿一定是有兴趣走上一趟的。这才是吴晓显得有些激动的原因。
看料子顺带还能看看热闹，想想就很不错。
不料，面对他的激动，向远峰一盆凉水泼了过来，“你总不会以为里面真会有什么值得出手的好料子吧？那种地方的不说是公斤料，但也差不许多。去浪费那个时间干嘛？”
向远峰嘴里说的“公斤料”，不是前面提到的那种大重量的料子。
而是业内人对于那些品质平凡普通，只能按照公斤重量买卖的料子。
这种料子，因为绝大部分都是些取不出有用成品的废料，所以基本是按照皮壳表现来定价的。
价格从一两百到七八百都有。
再高那就是堂而皇之的抢钱了。
很多不了解毛料的外行人，想要过把赌石的瘾，又不想投入太多的金钱，就对这种公斤料很上头。
这也是公斤料最大的受众。
这种公斤料的钱最好赚。
因为但凡下手这种料子的，无不是自认运势逆天，手气爆棚的外行。
跟这种买主打交道，全凭一张嘴。
气氛烘托到位，捡漏情绪拉满，钱自然手到擒来。
虽然也有极个别的公斤料也能给人带来惊喜，但这个比例，跟在一筐鸡蛋里顺利选出一个双黄蛋差不多。
专业赌石的人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眼力，更别说那些对这行仅一知半解的外行们了。
吴晓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听起来，这种地方好像也的确不是他们该去的。
可是为什么老张跟老李从事过这个行业，还是会掉进这样的坑里，甚至把自己弄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这让吴晓有些想不明白，于是他对向远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都是因为钱啊。蚀骨的毒药、穿肠的箭。有些人赌博、有些人赌球，咱们这行里，也有些人虽不敢赌博，但觉得自己有能耐赌料子。说白了还是赌徒心理。”向远峰幽幽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晓再也拿不出坚持要去的理由。
王屿的好奇心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听起来倒是也有些意思……”
向远峰转了转眼珠子，贼笑着改口道：“人嘛，有时候经历的多了也不是件坏事。俗话说见多识广，各种场面见多了，套路也就见怪不怪了。”
“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吴晓见他一会一个说法，不由得警惕起来。
“带你们领略一下边城独特的夜晚。”向远峰挑了挑自己那双浓密的眉毛。
杜远面色阴沉的坐在向远峰的车上，看他心无旁骛开着车，一路朝畹镇的方向驶去，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又窜了出来。
“别整的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是带王屿出去见识一下，又不是让他去赌。”
向远峰悠闲地叼出一支香烟，随后把整盒烟扔给杜远，“这不是都带上你压阵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抛开王屿不说，他们俩，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去哪都不带怕的才对不是吗。
杜远没说话，顺手点起一支烟，目光落在车窗外急速倒退的点点路灯的亮光上。
深夜时分的街道显得格外安静，间或驶过的车辆，也都是奔着城外的方向。想来都是有着同样目的的行人。
最终他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
想着下午那会儿，三人回到神仙刀，大言不惭说着晚上行程安排时，最想去的人是吴晓，最反对的人就是杜远。
吴晓想去的原因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好奇心作祟。
而杜远的反应更直接，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去了干嘛？
然而，一切反对的声浪都盖不住向远峰闹腾。
向远峰深深吸了口烟，余光瞟了一眼后排座上的王屿后，漫不经心的对杜远说道：“你对他保护过剩不是好事。一些事该经历的经历、该尝试的尝试，只有自己接触过才能有判断力。”
杜远这会心气儿本来就不顺，听他这么说，立刻回敬道：“你的经历丰富多彩，还不是照样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怀疑你动机不纯。”
向远峰眯着眼睛，用一种在杜远看来恬不知耻的口吻说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浪子什么都经历过了，却还能够回头是岸，这才是难能可贵的。什么阅历都没有的老实人，当时是老实，可要是有朝一日有了满足欲望的资本，也就失去了掌控自身的约束力。这一点，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杜远眼眸一闪，下意识盯着向远峰。
向远峰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跟他简单的闲聊。
这让杜远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向远峰所说的究竟是无心之语还是话中有话。
王屿坐在后面听着两个人谈论自己，不由得哭笑不得。
眼前这一幕，怎么这么像俩家长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产生分歧，进而展开了更深层次的探讨。
他又不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我对赌博没兴趣，也不会沾染这些东西，你们俩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王屿原本想说的是，讨论别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样目中无人？好歹跟自己互动一下也可以呀。
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达方式。
过往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很容易引火烧身。
一句话说的不对，先前那俩人的矛盾就会转而冲自己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