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问韩清 ，“这地方来过吗？”
韩清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这一行本身跟古玩就没有太多重叠。这段时间陪王屿向远峰往潘家园子跑的次数，比前面韩清二十年加起来的还多。
他们净化磁场用不到这些古玩。反而有那么一两次，还是去净化这些东西紊乱的磁场。
王屿闻言，好奇的问那一两次是什么情况。
不过韩清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事搞定。回去后有的是时间聊他们的。
王屿看这里斑驳的朱漆大门，也不像是刚建成的样子。
按理说潘家园子那么火，这里没道理籍籍无名才对。
哪怕韩清的生活工作跟这里没什么交集，至少也应该听说过才对。
但他又完全不知道这处地方。
这里应该是一处以前的建筑，或者说是某个声名显赫的高门望族的宅邸 。
虽然现在是经营场所，但还是能看出曾经作为居所的痕迹。
大门正对着就是一道影壁。
虽然跟朱漆大门距离很近，不足三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被后人曾经改过。
古人对这些忌讳可比当代人讲究多了。
绕过影壁，顿时就热闹起来。
先前进门只闻其声，这会儿连人影也都浮现出来了。
院子呈回字形，中间是天井。
回字被隔成一间间，每一间都是一个商铺。
全都是做文玩的商家。
要问王屿是怎么知道的。
只能说这里市井气息浓郁的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店主们的货已经不满足于摆放在店里等着客人上门看。而是连门口周边也全都沦为店主们的展示区。
随意些的就直接摆地上。
讲究些的还能支个摊。
王屿正前方一个穿着花团锦簇图案衣服的大妈，一手拿着不知道是锡还是铅的银色饭盒，一手拎着个暖瓶。
冲前脚刚进来的那摊主嚷嚷道：“我跟你小子说多少回了！你蹭摊儿归蹭摊儿，别越过那盆君子兰！怎么着，你是觉得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是？”
摊主并没搭腔。
还是那副低眉耷拉眼的样。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那意思。
“嘿，我跟你说话呢，你给我装聋是不是？”
眼瞅着一场冲突即将发生，王屿甚至已经做好了上前劝架的准备。
他们的矛盾归矛盾，好歹等自己看完料子之后再说。
好在这时候大妈的店门口走过来一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
大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朱老板，好久没见。今天怎么有空拐过来？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对白玉杯呐？我上回就跟你说，喜欢就带走，别的地儿保证找不出第三个……”
生意上门，大妈也顾不上跟那摊主吵架了。
大妈旁边的店面大门紧闭。看这样子似乎今天就没开过门的样子。
就在王屿以为摊主要打开卷帘门的时候，没想到他只是将店门口被床单蒙着的弹簧折叠床给掀开。
然后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摆了上去。
天井边缘摆着很多植物。这两家店面前，除了高高矮矮的发财树之外，就那几盆君子兰王屿叫得出名字。
受刚才那个大妈的影响，王屿歪着脑袋用视线测量了一下弹簧床跟君子兰对应的角度。
要是按照地盘范围来说，也不能怪刚才那大妈态度不好。
因为摊主这折叠床摊位，至少有三分之一在人大妈那边。
不过王屿也不是城管，这种事跟他没关系 ，当然不会多嘴。
所以只是问那摊主，料子呢？
摊主头也不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回答道：“得等一会儿了。等这店开门才能拿到。”
韩清：“敢情不是你的啊？”
这话让摊主抬起头，愤怒的瞪着韩清，“不是我的是你的啊？那东西不放好，难不成挂在大门口招贼啊？”
韩清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王屿打圆场，“韩老板说的是这店。我们以为这是你开的店呢。”
摊主表情略有一丝缓和，“不是。这店主没那么多货。空间利用不起来。所以找了个合租伙伴，也就是我……”
王屿打量了一下紧闭的大门，道：“那你们都出了铅，按理说应该彼此信任。店面一人一半，钥匙一人一把才合理啊。”
这怎么还把自己给合租到门外了呢？
当然最后这句王屿没好说的太直接。
摊主还没开口。另外一边的店里走出来一个端着搪瓷脸盆的大姐。
将盆里的水哗啦一下泼到天井，单手拎着脸盆翻着白眼的道：“五万的租金出五千，还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合作伙伴的金！”
说完一刻不停，噔噔噔回了店。
看样子这摊主的为人……比王屿预想的还要一言难尽。
得， 也没别的办法了。
安安分分等着正儿八经的店主来开门吧。
王屿打量了一下周遭，其他店不管上不上客，至少老板的敬业精神摆在那。
但自己身后这扇门迟迟没有打开的迹象。
韩清不停在看时间，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可能是不习惯这这种氛围。
王屿倒是觉得还好。
世间百态，眼前这种就是最有市井气的那一种。
社会的构成也是一幕幕这样的场景交织而成的。
甚至王屿觉得，在这里远比跟老者那群人打交道要有意思的多。
至少这里真实。
这里的人也真实。
真实的锱铢必较、毫厘不让。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假客气谦让。
王屿看店门口有几个套在一起的玫红色塑料板凳。伸手捞过拆开，分给韩清一个，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是很明显韩清坐立难安，倒是衬托得王屿更加惬意。
因为他在感受人生。而韩清只想赶紧离开。
平常日子里再亲密无间的伙伴，也有无法融合的时刻。
“老韩，你要是坐不住，就出去透口气。咱们再等一会儿，要是门还没开，说明确实没缘分。”
王屿的话对韩清来说，简直就是甘霖。
他二话不说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一会儿回来找你。”
王屿前脚刚目送韩清的身影消失，后脚就看到跟韩清擦肩而过的男人朝这边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