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疼爱那个孩子的，可是再疼爱，也无法超越爱自己。
在自己要死，和死儿子中间，他自然会选择牺牲儿子。
反正他还年轻，儿子可以随便生不是么，想要多少要多少。可是他自己若是死了，那他的儿子今后会不会记得他这个父王都还不一定呢。
他当年拿出儿子的血液与苏玉娘结下了生死契约，苏玉娘一直没有发现不对劲，而他这些年虽然很多回都想弄死苏玉娘，可苏玉娘怎么说也是差一点就觉醒九尾狐血脉的狐狸精，他对她血脉的觊觎总会压制住心底想杀她的念头，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对苏玉娘下过手。
当然了，他自认为这里面也有他儿子的关系，他觉得自己是爱京城里那个儿子的，苏玉娘死了儿子也要跟着一起死，那为了儿子多忍忍苏玉娘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慕容离告诉他，苏玉娘已经死了。
那他的嫡长子这会儿应该也已经暴毙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长得有几分像他的孩子，每一次他回京那孩子总会用濡慕的眼神看着他，期待与他亲近，每次他离开时那孩子都会偷偷红了眼眶，甚至那孩子有几次还千里迢迢跑到凤云城来只为见他一面……
他心口蓦地一痛。
那孩子，已经死了吗？
那他在这世上岂不是只剩下卿尧一个孩子了？
这些年他陆陆续续有过不少孩子，可是都是跟女妖精生下的。
那些在十二生肖之外的女妖精为他生下的骨肉，他都用献祭的方式用在自身身上延长寿命了，而十二生肖里那些孩子，则在刚出生时就被他弄死了，将魂魄融入了卿尧体内，为的就是炼成十二元辰阵。
所以说这么多年来他现存的两个孩子就只有京城那个嫡长子，与卿府里这个卿尧。
京城里的嫡长子已经不可能活了，若是卿尧也死了，那他岂不是成了个绝后的鬼，死了没人给他摔盆，下了地狱也没人给他扫墓烧香？
他想起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妖怪曾经骂他断子绝孙……
他现在是要真的断子绝孙了？
“不……”
他艰难的抬头看着慕容离，试图伸出手去抓慕容离的胳膊，“老七，王叔求你，放过卿尧吧，尧尧他是无辜的，他……他是你堂弟啊，你看在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的份上，饶了他一命，好不好？”
慕容离看着这个脸色灰败苦苦哀求的男人。
他不信这个男人对卿尧真有什么父子之情，若是真的疼爱卿尧，又怎么会让卿尧做他那阵法的基石呢？还有之前在外面，见鬼旗拦不住他，这个男人不是很冷血的召唤卿尧来送死么？
都可以让卿尧送死，哪儿来的疼爱？
联想起这个男人在苏玉娘死后却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眼神凉薄的盯着慕容臻，“你京城里的嫡长子，没了？”
见慕容臻瞳孔紧缩，一抹痛色闪过，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难怪突然善心大发要他放过卿尧呢，原来是怕自己绝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