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被扔进蛇窟是五岁那年。
若黑六四猜测的是正确的，他岂不是在五岁之前就返祖变成过蛇形？
那么作为他的母亲，惠妃娘娘是不是看过他那个样子？
惠妃娘娘如此厌恶他，是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她自己生了个怪物，所以从不肯对他付出半点感情，甚至可以冷眼看他去死？
因为在她眼中，他从来就只是个怪物，从来就不是她生的孩子。
他极力忍耐住对蛇鳞的厌恶和恐惧，伸手缓缓抚摸着眉心的鳞片，闭上眼睛，在记忆深处搜寻五岁以前的记忆。
在被扔进蛇窟之前，惠妃娘娘对他有真正的好过吗？
他想了很久，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了，他想不起来，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舅父口中，惠妃娘娘当年是善良的，否则舅父也不会如此喜欢那个小妹……
她的一切变化，都是从她生了他这个被国师批命说生来不祥的孩子，被打入冷宫之后开始。
他恍惚间想起，她入宫时年纪很小，十四岁半就入宫，生他的时候她才十六岁……
若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亲眼看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一条蛇，她会有多害怕，多崩溃？
若是这样，她会对这个怪物儿子恨之入骨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慕容离精神恍惚一瞬，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国师给他批的命。
生来不祥，弑君杀亲——
在他眼中这八个字是特别好笑的，他自认为自己三观正，有是非之分，只要人家好好对待他，他便不会做出背叛人家的事。
同样的，只要父皇善待他，他就不可能弑君，杀掉这个亲生父亲，杀掉皇族所有人。
可现在摸着眉心处的鳞片，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若他是一个人，他能保证自己永远有理智，不伤害任何无辜之人，可若是有一天他彻底变成了一条蛇，一条冷血毫无理智的蛇，他会做什么？
难道国师给他批的命，真的会有应验的一天？
他会变成一条远比蛇谷的蛇王更巨大更长的金色巨蛇，一路吞掉城池，直袭京城，将坐在皇位上那位一直残害他的父亲给……
缓缓睁开眼睛，慕容离眼中一片肃冷杀意。
他不会让自己变成蛇的。
不过是蛇鳞而已。
它长一片他就拔一片，他就不信那鳞片还能一直不停的生长！
还有，喵十七给他的雪蛇蛇胆他不能再吃了。
如今只是眉心心口和背部出现鳞片已经够让他狂躁，若是再吃，真正变成了蛇，他再想找回曾经的理智和清醒就再不可能了。
他冷漠叮嘱两条黑蛇，“今日之事你们烂在肚子里，不许向任何人说起，包括喵十七，包括蛇王。”
他说话时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身上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气息铺天盖地般压来，直压得两条黑蛇心脏发抖，最终忍不住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她们抬头惊恐的望着慕容离，突然发现，他在释放出这种神秘的气息时他那双眼睛竟然从人眼变成了竖瞳！
那是跟蛇一样的竖瞳！
在那双竖瞳下，她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来，她们只有臣服，只有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