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古苏书院放榜，林清臣早早去了。
榜单前面聚了一堆人，争着抢着要看自己的名次，看后，喜笑颜开者有之，垂头丧气者亦有之。
林清臣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也不急，悠哉悠哉地站在树荫下，轻摇折扇，打算等人散去之后去取通关玉牌。
“哟，林兄！”
突然听见一声呼喊，听得熟了，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虽然不愿趋炎附势，可是想到这几日承了张翎赫许多情，若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有些不识好歹了，当下浮出几分笑，应了一声。
“我来得迟了，还想着怕是遇不到林兄了，没想到还能遇上，可见我二人果真有缘。”
林清臣淡笑，“或许吧，张兄怎么来迟了？”
“哦，我肯定榜上有名，本不想来的，不过我对林兄的名次倒是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张翎赫对林清臣也不藏私，有什么讲什么，“林兄排第几啊？”
“还未去看。”
林清臣摇摇头，看向榜前人头攒动的人群。
张翎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即会意。
在他看来，林清臣跟仙人似的，哪能跟那些庸碌之辈挤在一起。
“让开让开！”
“让路让路！”
“没长眼啊，敢挡我们公子的路。”
由张翎赫牵头，跟来的宰相府家丁吵嚷着冲进人群，被推开的人敢怒不敢言，很快打通一条人径。
“张公子，您是第九十七名。”
人群中有看不惯张翎赫仗势欺人的，自然也有想巴结他的，不用他亲自看，就忙不迭地报出他的名次。
“这么靠后吗？”
参加院试的学子共有百名，张翎赫倒数第三。
“公子不满意？”见张翎赫神色有些凝重，家丁忙问道。
心里暗骂办事的人不利索，都走后门了，怎么不给少爷搞一个好一点儿的名次。
“没啊。”转眼间，张翎赫的神情又松快了起来，笑嘻嘻地道：“也算是进入三甲了嘛，虽然是倒着的。”
古松书院是他那个宰相爹非要让他进的，他无所谓，能进来就行，因着他无所谓的态度，院方虽然收到了宰相府的指示，但还是尽可能地维护了公平，让他擦边过关了。
“林兄在哪呢？”
张翎赫凑到公告栏前，一行一行地看着，看了好几行都没找到林清臣的名字。
“林兄，我怎么找不到你啊？”
道路已通，林清臣也没再端着，走了过去，淡扫了一眼榜单，便微笑了起来。
“也许是你找的方向不对，从前边找会更快一些。”林清臣以扇掩面，含蓄地指点他。
刚才张翎赫是在排后的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索性直接从后面找了起来，听了林清臣的话，换了个方向，刚准备仔细找，就看见了林清臣的名字。
“找到了找到了！”张翎赫雀跃不已，先是看了林清臣一眼，然后才再去看名次，“甲列一……林兄，你是第一名！”
张翎赫大喊起来，仿佛名列榜首的人是他一样。
“承让了。”林清臣谦逊地表示。
“哪里承让了？谁能让你？你这个第一是实至名归的！”对着林清臣，张翎赫从来不吝惜溢美之词，“林兄，走，我请你喝酒好好庆祝一下。”
张翎赫拉着张翎赫就要去酒楼。
“这……”林清臣面露犹豫之色。
赵央依旧在处理案子的事情，要忙的事情不少，他本想看过名次，取了通关玉牌就回去帮忙的，被张翎赫拉去酒楼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是张翎赫帮了他这么多，这次能取得榜首的成绩也跟因为张翎赫送给他的马不无关系，自己的确也该好好答谢答谢他。
想到此处，便没有拒绝了。
天香坊。
“哟，公子来了！”
“莺莺，燕燕，还不快出来陪客！”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啊。”
本想着能去一寻常酒楼，没想到张翎赫把他拉到烟花之地，还不等林清臣说什么，一群轻衣薄衫的姑娘们就娇笑着扑了过来，呛人的脂粉香让林清臣呼吸不畅，但又没办法对女子动手，只能随着她们往楼里进，只求尽快能脱离人潮。
“张兄，这地方怎么样啊？”
进了屋以后，分席坐下，张翎赫颇为得意地向林清臣眨眼睛。
在他看来自己是带对方来了一个好地方，他的好兄弟一定很高兴吧。
林清臣的神色却十分冷凝，摸了摸鼻子，摇头道：“张兄，你我二人情况不同，在下已有中馈，此地非我该久留之地，告辞，他日我再设宴答谢张兄数次相助之恩。”
然后他便起身要走。
“啊？”张翎赫有些茫然，“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啊？”
这个地方不是，是一个男人就会喜欢的吗？
张翎赫想不明白，好在他也习惯了，他从来就没弄明白过林清臣。
神秘，捉摸不透。
当然这是林清臣吸引他的地方。
“中馈是什么意思，有了就不能来这里了？”弄不明白，张翎赫会虚心地问。
林清臣叹了一口气，他错了，他不应该跟张翎赫拽辞的。
见他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林清臣也跟他发不出火了，耐心解释道：“就是娘子，我已经娶亲了，而且也有孩子了，你都见过，所以我不可以来这种地方。”
张翎赫依旧不明白，指着门外搂着姑娘们的男人，喊道：“他们很多也都有娘子啊，可是他们还是会来，而且还经常来。”
“……”
直接一句话给林清臣干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你是想交那样那些人的朋友，我想你找错人了，告辞。”
音一落地，他已经走出去了。
“林兄！”
张翎赫忙追了出去。
怕被人纠缠，林清臣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身姿翩然若仙，引来满堂喝彩。
“林兄，我没找错人，我就喜欢你跟别人不一样！”
眼看着是追不上林清臣了，张翎赫索性趴在栏杆上冲他喊道。
对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他听到了。
“唉！”
林清臣走后，张翎赫也无心寻乐，草草地喝了点儿酒，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