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里啊！她的来历，你们应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是否愿意告诉你们。”姜逸坐在窗户旁，听着雨声，“不然的话，就等几天吧！今天的客人会再次来拜访，琴里……也将迎接最终的蜕变和考验。”
“今天有了空闲，不如你们来说说白淞镇，刺玫会……给你们带来的印象。”他笑着开口，“晚上，请你们去‘德波大饭店’。”
“……无法拒绝的诱惑呢。”派蒙这才想起，明明住在大饭店旁边，但大家其实没有去过几次。
就姜逸点过大饭店的外卖，那什么“奶油炖鸡”。
荧坐下来：“白淞镇啊！”
“一座在洞窟天坑之中的城镇，有着一条巨大的船停在内部高处，是‘刺玫会’的总部，据说是卡雷斯先生修建的。”
“甲板，吊桥，水流……潮湿，幽暗，安逸温馨是我对‘白淞镇’的印象，就和枫丹的地下之城，位于下水道的‘灰河’一样。环境无法掩盖人文。”
“有着自己稍微独立于枫丹廷日光下的秩序。”
“巨大而华丽的船，象征着远航，机遇，征服，野心，象征‘刺玫会’的未来无比光明。”
“娜维娅说，白淞镇是‘刺玫会’的根，他们都是从那里走出去的。”
远方。
做了一辈子善事的人因为一件“恶事”被冠以“不义”之名，人们造神，人们毁神，从来不给予“神”辩解的机会。
迟来的正义，公道，从枫丹廷蔓延到白淞镇。
得到消息的民众闻讯而去。
追悼会前人山人海，祭奠的花束铺满大地。
善良的卡雷斯先生，他们为这位曾经名誉如枫丹清澈的海，仁义之名，无人不知的“刺玫会”上代会长哀悼。
这是迟来的追悼会。
人们怀念当时作为工程师，建造枫丹水道的他，也为对方并没有修建成第四条巡轨船航线，就被人诬陷，不得不决斗死去保护女儿而遗憾。
那时人们还在为前面三条航线已经用了卡雷斯先生一家三口的姓名，第四条该取什么名字而投票。
连通“柔灯港”这往来其他国度的主要港口与枫丹廷之间的航线，随着这位最有力执行者之死而无限期停摆。
如今，枫丹廷再次派人来，就算想要为“刺玫会”做出补偿，一时半会，也组织不起建造一条航线的人了。
娜维娅在白淞镇和枫丹廷之间来回传送处理事务，忙碌无比。虽然疲惫，但脸上也带着实现了一直以来愿望的笑容。
同时……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好搭档。
也非常值得让人庆祝。
“不知道老爹愿不愿意我在他追悼会上贴张二维码，做软件推广，狠狠地爆这些墙头草的摩拉啊……”叫人哄堂大孝的想法，在娜维娅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扫个码入场，身份实名，也免得贩卖乐斯利益链上的、未完全抓捕归案的人混入。
实在一举两得。
蒙蒙细雨下，她带上墨镜，雨伞，正准备问问西尔弗，迈勒斯这主意怎么样？
余光就看见了三角帽，黑色长发，紫色眼眸的身影。
“克洛琳德……”她沉默了一下，在法庭上，荧和派蒙未来前，对方曾为了她父亲是否主动寻死之事，出庭作证。
往事随风，借着这个机会和好吧。
克洛琳德非常尊敬自己的父亲，追悼会怎么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等下再请她吃个饭，单独聊聊。
晚餐的音乐，就选“同谐”的乐章，如何？
家人……
玉简网络上，夏洛蒂的报道也新鲜出炉。
她曾经在娜维娅继任刺玫会老板位置时，就死缠烂打得到采访机会，写了一篇名为《黑暗深处真正的心脏——黄玫瑰秘事》的报道，从而两人成为了朋友。
为那些陷入困境的人们带来刺玫会送出的好消息的娜维娅，也成为了夏洛蒂最喜欢的取材对象之一。
就和如今的荧、派蒙、人之神一样。
现在这一篇就是类似风格的，文笔犀利，述说真相，把主人公们描述的非常帅气的报道。
“荧，荧，荧，快看！”
“《审判之刻——‘黄金流星’与‘白银伴星’的天降正义》。”德波大饭店，派蒙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看着报道。
“原来她的文章是这么正经的类型吗？”荧愣了一下。
她稍微反省。
不能因为夏洛蒂天天打听姜逸的“私生活”，就对着记者小姐有刻板印象啊。
工作是工作，玩笑是玩笑。
平常夏洛蒂玩的文字吐槽，都是新闻稿的第一版草稿罢了，后面都会修改的。
“美食与艺术交融的舞台……”姜逸听着周围的音乐，享受地靠着椅子。在这饭店，既能享受美食，也能观赏到最精彩的艺术表演。
最出名的就是大魔术师林尼与琳妮特的魔术秀。只不过，两人的演出时间也和他们的魔术一样，令人难以预测。
现在已经锒铛入狱的两位魔术师，更加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餐桌上，放着派蒙期待已久的饭店美食。
卡苏莱砂锅，纳博内番茄盅，港湾牛肚，百味一缕，苹果黑布丁，水乡肉冻，油封鸭腿……以及之前吃过的奶油炖鸡，香味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基本上的菜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砂锅里是肉和蔬菜。
这听起来不明觉厉的百味一缕，是一道开水白菜一样的汤，浅浅一汪汤水，集结了辽阔青空与无垠大地的精华，肉与蔬菜的芳香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属于工序繁多的汤品。
传说，有一位蒸汽鸟报的专栏作家，在抓耳挠腮也挤不出来一个字的时候，喝了这样一碗汤后马上源泉万斛、下笔如神。
而苹果黑布丁，枫丹传统菜。
布丁不是布丁，黑布丁是“血肠”的别称。苹果块与血肠片分别煎熟后摆盘，搭配酱汁食用。
“简直是异端……”本来想要吃甜点的克雷薇嫌弃地推开这道菜，叫服务员上个“缤纷马卡龙”。
饭桌上，还坐着一位伙伴。
因为调查遭遇了阻碍，所以回来的嫣朵拉。
她认识的纯水精灵没有跟来，而是留在她们找到的“水仙十字结社”，一个神秘无比，天花板上有着大钟表的房间。
姜逸说她调查的事情也和预言有关。
但如今，她除了得到水仙十字院”和“水仙十字结社”两个名字外，并没有更多线索。
“不必着急……拼接‘水仙十字结社’所相关历史的拼图，有一块在梅洛彼得堡。”姜逸道，“我正好有去参观的心思，到时候，你跟我去吧。”
他已经向觉得日子无聊的芙宁娜递交了申请，要求进入梅洛彼得堡参观。
芙宁娜的回复很微妙，信誓旦旦的表示，你是拯救枫丹，干掉了一位旧日神明英雄，她会尽可能满足自己的要求。
可姜逸总觉得对方话语很是心虚。
梅洛彼得堡，外国人总认为那是枫丹的监狱，归于枫丹廷管辖，实际上，内部一直以来都是自治状态。就算是枫丹廷也无权干涉。
在最初的枫丹，惩治犯人的方法是“流放”，而非“关押”。
如今对罪犯的刑罚，也依旧兼有流放的意思。梅洛彼得堡看似监狱，本质上却该被认定为被流放者的聚集地。
名义上并不隶属于枫丹司法体系，枫丹廷只会派遣看守过去监视，并协助维持治安，至于其他事情无权过问。
所以，姜逸并不怎么在意芙宁娜的答复。
他提出这要求，只是通告一下芙宁娜，自己要去做什么罢了。
浮生科技符文公司能在梅洛彼得堡建起浮生塔，自然是有自己门路的。
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莱欧斯利”公爵，是一位很精明的先生。
他并不拒绝公司的合作。
浮生科技符文公司在枫丹区域的负责人，先是听说了那位“公爵”允许枫丹的“枫达公司”推广员进入梅洛彼得堡推广饮料。
于是有样学样搞通了路子。
见到了“公爵”，在几场会议后，达成了合作。
或许自己可以派人和那公爵聊聊，以另外身份进去。
“吃，吃的好撑……感觉快要飞不起来了。”晚饭，派蒙吃的心满意足，唯一的罪恶感就是，别人的“家人”都进监狱了，姜逸还是把账单寄给布法蒂公馆。
“吃完饭，地上走，消化消化？”荧提建议道。
“才不要呢！”派蒙拒绝道，“在地上走，那不是和你们一样普通了吗？而且外面下雨天诶！完全不适合散步。”
啪啪啪。
举起一堆废报纸遮雨的夏洛蒂冲了进来，大口喘气。
“……”荧、派蒙、嫣朵拉、克雷薇看向对方。
“呃——！我们已经吃完了……”派蒙挠挠头，“夏洛蒂，你就算来蹭饭也来的不巧。”
在她和姜逸在，绝对不可有剩菜的啦。
“啊！我不是来蹭吃的，我是来拿奖励的啊！”夏洛蒂手放在胸口，平复呼吸，“吃饭我已经在蒸汽鸟报社食堂吃过了。”
“那就好……”派蒙愧疚感少了点，“奖励？”
“什么奖励？”她疑惑道。
姜逸摸摸下巴：“一个吻？”
夏洛蒂脸上砰的通红，这是在调戏吧：“才不是呢！”
“不对！你是不是故意的……想食言，然后口头花花，叫我知难而退？”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女朋友还在旁边呢。这么不正经。”
后知后觉的荧反应过来，给予“杀人”的眼神。
“饭还没吃饱吗？还想要吃面包？”
克雷薇、嫣朵拉事不关己，坐在一边。
“枫丹不是说，总有一条法律适合你的吗？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送姜逸去审判庭啊！”派蒙笑嘻嘻道，她想看看号称审判神明的芙宁娜看见姜逸后会是什么表情。
“嗯？你们想哪儿去了，听错了吧！我说的明明是一个‘闻’，一个新闻？”姜逸惊讶道，“夏洛蒂你不是来采访我，了解发生在佩特莉可镇的事吗？”
“……”夏洛蒂、荧和派蒙在这冷笑话上无法回应。
“我答应你们解决了少女连环失踪案，就把那个故事告诉你们啊。”姜逸伸手一阵风，带着夏洛蒂身上的雨水。
“放心，放心，你仔细说，报道的时候，我会选择性报道。”夏洛蒂坐直身躯，有些历史对于民众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适合放在图书馆而不是新闻上。
“听故事时间。嘿嘿。是不是该移个位置。”派蒙惊喜。
“回酒店吧！”荧道。
饭店人太多，可不适合讲述这样的隐秘大事件。
“随便！”姜逸觉得布置个结界就行，但在这里讲故事，占据着餐桌位置也的确不太好。
喊来这饭店的双胞胎服务员，定一份夜宵。
他们走出饭店。
“故事的主人公是来自须弥的失乡神明……舞台是他在枫丹建造的国度，而见证历史的是伊黎耶的恋人。”姜逸缓缓开口。
说起来，这里从伊黎耶视角来读的话，还是一个提瓦特“湖中剑”版本的故事。
投入敌国的恋人，纯水精灵的导师，号召而来的骑士，建造而起的帝国，最后沉入水中归还的“欧蒂克莱尔圣剑”。
在那伊黎耶岛，“优兰尼娅湖”有着一株水色垂柳。
传说，在古时，湖中的垂柳是受到敬畏的。一切水脉在伊黎耶汇合，而垂柳随着水脉的甜与苦而繁茂或衰败。
湖中之国也是如此，只是预兆总是先于灾难之月显现。
……
四天的时间，雨从来没有停止。
众人的生活也格外平静。
只有克雷薇以一夜一年的速度成长。
十二岁，她随着姜逸去了想去的璃月，在梦中，了解摩拉的起源，了解契约之国的人类在神明离世后，众志成城对抗古神的一年岁月。
十三岁，她前往稻妻，从小就对画本上见过一种面相很凶，头上长角的妖怪好奇。
原来，稻妻真的有这么多妖怪，并且长的奇形怪状啊。
头上长角的妖怪原来叫做“鬼族”。
十四岁，她前往须弥。
抱着对学习的积极幻想，母亲教他们武艺的时候，她不敢开小差，那么在教令院学习，是不是可以偷偷做些跟学习不相关的事情？
就算是梦境演化的世界，姜逸先生也毫不留情啊，辅导作业时，皮鞭伺候。
哈哈，开玩笑的。
没有生命危险，可以专心学自己感兴趣的知识，和想象中一样幸福呢。
只是她终究不是什么天才，而是教令院里的学渣。
和蒙德梦境时，只需要专心炼剑不同。
这几天每一夜梦境，从璃月、稻妻到须弥，学习反而占据了内中一年的多数时光。
记得第一夜，在赤月照耀的灰烬大地里，她也每天学习了很久。
十五岁。
她想要去“壁炉之家”解放兄弟姐妹，和母亲摊牌了。
但是，姜逸先生让她再次等待一年，学习一年。
这十五岁的终末，即将十六岁生日时，克雷薇涌现了一股……特殊的预感。
今天是“十六岁”。
她没有醒来，她孤身站在沉在大地，露出一大半的黑红色的血月面前，在无边的荒野中，在血月红色的光芒中，看见了另外一个从“记忆灰烬”中，凝聚而起的自己。
她粉色长发，翠色眼眸，穿着黑色夹克，白色短裙，气质有着那愚人众役者般的锋芒。
“你是谁？”克雷薇握住了手中的剑，环顾周围，姜逸先生并不在这里了。
“我是……”面前除了瞳孔颜色有着差别，服装气质有着差别，容貌和她一模一样的克雷薇安静地注视她。
手中同样有着一把剑，垂在身边。
她的胸前挂着一个“柔灯铃”吊坠项链。
静雅而清美的紫色花卉，枫丹的柔灯铃其香清淡悠长、细腻柔和，因此常被用来制作名贵的香水。花语为“离别”与“重逢的心愿”。
克雷薇记得自己也有一个。
“我是……你啊！”面前的克雷薇露出温柔过分的笑容，同样的十六岁，按照如今来看，她还年长几天，但很快就要被这幸福的克雷薇追平了。
“过去的你，另一个命运的你，你的前身……”
“你的……另外一个人格。”
琴里之名，代表的是人格的双子。
“我……‘名为克雷薇’的存在，实际上，早就死去了。”她回头，看着那黑红色的厄月，幸福的克雷薇背后同样有月光，但是充满希望的白色。
“我是长势不好的花，早就该被母亲除掉的……”
“我的存在，只是让母亲恶心罢了。”
“但佩佩……终于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王’。”
她的腹前，流出鲜血。
克雷薇瞳孔睁大，看见一段忽闪的残影，那是废墟之中，刀刺穿身躯，她依偎在另外一个血叉黑瞳、银发佩佩眼中的图像。
那佩佩同样……好大只。
似乎也从孩子长大成了十六岁的冷漠大人。
两人的中间，皎洁白色和不祥红色的月光，交织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也是克雷薇，小小的克雷薇，六七岁模样的克雷薇。
疑惑地看着双手。
她连接着“黑暗血红的过去”和“白色奇迹的未来”。
……
“前代‘仆人’的本名是库嘉维娜。当然，很少有人会直呼她的名字，孩子们通常称她——‘母亲’。”
仆人如约出现在姜逸的酒店中。
嫣朵拉坐在姜逸旁边，荧和派蒙坐立不安地看着沙发上，浑身被“血色火焰包裹”，已经长成窈窕少女的克雷薇。
对方在沉睡中，眉头皱起。
仆人，至冬执行官第四席和克雷薇居然有关系。
克雷薇居然是姜逸从壁炉之家，布法蒂公馆带出来的残影。
你怎么看见是女孩子，就什么都往家里带啊！荧和派蒙很想要吐槽一下，但仆人那特殊具有压迫感的眼眸，叫她们完全不敢开玩笑。
姜逸坐在仆人对面喝茶。
“笑容亲切、态度温和，对家人的照顾无微不至，还会给孩子们讲各种好听的故事。在大部分孩子眼中，是一位完美的母亲。”“仆人”平静讲述着过去的一位执行官。
“前代‘仆人’和‘博士’有着合作，双方的合作非常愉快。”
“我刚接手壁炉之家的时候，‘博士’就向我提出了许多合作计划，让我将‘淘汰的孩子’交给他去做实验，他则向我共享实验成果。”
派蒙打个寒颤：“你，你不会答应了吧？”
“很有勇气的提问……”仆人看着荧和派蒙两个无关人士，“不过今天是讨论克雷薇的私人茶会，所以我不会拒绝回答。”
“如果不是同为执行官，我很想送他去见前代‘仆人’。”她给姜逸面子，不驱离身边这几位听客。
“！！！”荧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她问过达达利亚对同僚的看法。
达达利亚曾经如此评价仆人：“我不讨厌有自己打算的人。毕竟我加入愚人众，也是为了获得更多争斗的机会。但这个人，我不喜欢。如果背叛能够获得收益，她会毫不留情地向女皇大人挥剑。她的眼里只有疯狂。”
前代“仆人”不会被她给……送走的吧？
她用了往生堂的委婉词语。
而从这“仆人”表态来看，对方似乎拒绝了“博士”的提案，也对！如果对方和“博士”一个样子，姜逸绝对话不投机半句多，根本不会理这位执行官吧。
“‘母亲’将种种残忍到极点的事情包装得如童话般美好，引导壁炉之家的成员相互厮杀，直至选出最强大的‘王’。”
“尽管自称母亲，但她从未将这里视作‘家’，无数的牺牲在她眼里只是一场有趣的实验。”
“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人，听到她口中的故事大概会觉得毛骨悚然——”仆人很是随意地说着。
“但孩子们可不这么认为……”
“笼中的小白鼠怎么可能分辨出故事中的好坏善恶呢？”
“壁炉之家收留世界各地的战争孤儿，至于如何将这些孤儿抚养长大，则完全取决于当权者的想法。”
“事情，在前代‘仆人’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入壁炉之家后，发生了变化。”
“对她来说，把孩子带在身边不是为了更好的抚养。”
“让她的女儿克雷薇加入壁炉之家，仅仅是为了向其他人证明‘母亲’的公平。”
一个毫无感情的可怕母亲形象，在派蒙脑海中勾勒。
“克雷薇……”荧看向琴里，这是姜逸告诉她的琴里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