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草民司马彦应召觐见，恭祝陛下寿与天齐，万岁无疆！”
老儒生司马彦走进了御书房，一丝不苟的行了个跪拜皇帝的大礼，等大焱天子抬了抬手后，这位隐家司马的当家人才站起身来，在天子面前腰杆也不敢挺直了，微微弯折。
司马彦是个有雄心壮志也有能力的人。
只是在避世前。
被儒家圣人打杀了一通。
等到再次入世后，又遇到了徐年。
再被搓了气焰。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司马彦认得清局势，近距离接触后他意识到正统皇位上的这位天子非同小可，对这江山社稷的掌控比他预计的还要稳固，他就没有再而三的心思了。
明知不可为。
难道还非得再撞上一头血？
司马家重新入世的这一步已经错了。
所以司马彦在大焱天子面前恭恭敬敬，便是知道自己怀罪在身，得把这态度拿出来。
要是再错一次。
司马家估计就不是入世，而是得入土了。
向大焱天子跪请过了，司马彦便转向了徐年，这次没有再跪，只是鞠躬：“徐国公德音秩秩，福履绥之。”
徐年作揖：“司马家主客气了。”
和司马彦比起来，徐年读书还是太少了。
司马彦认出了徐年手中的地图，正是他献给大焱朝廷的天魔教总部的位置地图。
“当时跟徐国公来玉京城的路上，我说有件宝贝要献给大焱天子，还和徐国公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如今徐国公也已经见到了，那宝物正是此图，此乃彻底覆灭天魔教的不可或缺之物，徐国公可满意？”
徐年沉吟了片刻，还没开口，端坐在书桌后大焱天子已经沉声说道：“若真是能覆灭天魔教的宝物，无论是朕还是徐真人，当然都会满意至极，只是现在却有点差池，所以才召了司马先生过来。”
司马彦略感意外，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有何差池？还请明示，司马彦定竭尽全力，补上差池。”
徐年开口说道：“司马家主，我从……嗯，我也发现了天魔教总部的位置，但和你这地图里标注出来的位置却是南辕北辙。”
司马彦怔了一下，然后皱眉沉思了一阵，说道：“这样吗？也许我给出来天魔教总部位置是错的，但请陛下和徐国公相信，至少在此之前，我从未怀疑过自己付出了千年心血推衍出来的位置会有错误。”
南辕北辙的两个位置。
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这两个位置里有个错误的地点。
会是谁的弄错了呢？
一个人是建功无数，面圣不跪的大焱镇国公。
一个是怀罪在身的司马家家主。
换成是司马彦自己在大焱天子的位置上，也会觉得是徐年更值得信任，甚至会怀疑司马彦是不是明面上投诚，实际上在故意误导朝廷，好创造出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司马彦用简洁明了的言语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是因为他知道长篇大论根本没有用，大焱天子不会因为他的辞藻华丽感人肺腑而改变任何决定。
毕竟坐在大焱王朝龙椅上的可是一位内圣外王的明君。
再者。
司马彦好歹也是曾经和儒家圣人争过高低的强者，即便现在开辟一条崭新道路的本源已经所剩无几了，也仍旧可以发挥出三品境之上的力量，他日尚有机会恢复到二品境。
现在向大焱王朝投诚。
是识时务。
是当前局势下的双赢。
但如果大焱天子真不待见，司马彦也不打算剖开自己的肚皮露出真心，大焱王朝若真是没有一个容下司马家的地方，大不了司马家就举族搬迁。
搬到大焱王朝之外，甚至是远离人烟的天地边缘之地。
司马家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司马彦的底线就在这儿。
他是投诚。
但既然投之以诚了，总不能无故换来猜疑。
大焱天子开口说道：“司马先生多虑了，根据镇魔司掌握的情报和线索来推断，你给出的方位确实可信，镇魔司也已经在着手调查，以备战机。”
司马彦听得出来，大焱天子这些话都是真话，不是安抚他的场面话：“陛下圣明。”
大焱天子又看向了徐年：“徐真人以身涉险换来的消息，朕当然也不怀疑，只是既然现在有了两处位置，是非真相总要查明，司马先生呈上来的位置，镇魔司已经在查了，徐真人发现的这一位置，能否请徐真人前去探查？当然，朝廷也会尽己所能为徐真人提供一切协助。”
司马彦目光微动，虽然他已经知道徐年在大焱王朝地位尊贵，但此刻他却切身体会究竟有多么尊贵。
雷霆雨露，皆是圣恩。
大焱天子的浩荡皇恩，司马彦已经近距离领教过了，但即便是大焱天子对徐年明显不同，在和司马彦说话的时候虽然措辞客气，但话中事由都是天子安排，由不得司马彦挑挑拣拣。
但是换成了徐年，大焱天子却说的是“请”，给足了徐年进退的余地。
“好。”
徐年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事关系到了丁前辈的安危，就算大焱天子不请徐年，徐年也不可能放手不管，反而大焱天子把这事交给了他来办，让朝廷提供协助，就等于是把这件事情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徐年。
这是好事。
如果徐年有什么打算或是做什么，大焱朝廷就会是他的助力，不至于冲突。
徐年说道：“司马家主给出的地图里指明天魔教总部地点是在大焱西边，在寒乌地区的更西边，而我凑巧发现的这一地点是在东边，在大漠的更东边。”
这也是徐年方才说南辕北辙的缘由。
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确实是背道而驰，没有半点夸张。
大焱天子颔首说道：“既然如此，朝廷过些时日正好有一支使团要带上粮食前往大漠，到时候徐真人就跟随这支使团一起出发，既是同路，也能够掩饰行踪，必要时徐真人也可全权命令这支使团做任何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