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官场上打滚的李太医,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韩万钧的话与其是在询问他,不如说是在提醒他。而摆在他眼前的看似两条路,实际上却也只有一条而已。
所以,李太医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轻声道:
“镇国公一路奔波,舟车劳顿下,偶感风寒而已,虽无大碍,但还是要以静养为主。”
韩万钧哈哈笑道:
“本公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太医嘴角抽了抽,鬓角甚至渗出两滴汗水,他犹豫再三后,还是问道:
“镇国公,这偶感风寒一事,虽然严重,但静养两三天,也该差不多了。”
韩万钧笑眯眯道:
“三天时间,够了。”
李太医擦去了鬓角汗水,轻声道:
“既如此,下官开一些静养驱寒的方子,还望镇国公好生休息!”
韩万钧微笑点头,随后示意管家带李太医下去,李太医早已坐不住了,匆匆起身,给韩万钧行了个礼后,就快步跟在管家身后而去。一直到出了大门,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他长呼一口气,苦笑了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上了这条船,下不去了。
他只希望镇国公真的会遵照他们二人刚刚定下的约定,否则,镇国公会不会出事,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另一边,韩万钧在送走太医后,就微笑着站起身来,返回了书房,顾老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后,轻声道:
“老奴这会才明白,主上终究是主上。”
韩万钧笑道:
“顾老,你怎么也学会阿谀奉承了。”
顾老笑道:
“看多了,自然也会了。”
二人对视一眼后,都是呵呵笑了起来,韩万钧指了指对方,笑骂道:
“这看起来跟那个臭小子有几分相似,顾老,你可不能跟他学啊。”
......
回到皇宫的太医,按照规矩,径直去了御书房,皇帝依旧坐在那里批阅奏折,在小太监将太医领进来后,他并未抬头,只是轻声问道:
“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太医认真说道:
“镇国公应该是偶感风寒而已,臣开了药方,也进行了叮嘱,应该一两日就能痊愈。”
皇帝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太医不敢和他对视,只能低下头去。皇帝李执看了很久后,才轻声道:
“知晓了,你下去吧。若是无事,不要离开皇宫,就在太医院待着。”
李太医躬身告辞,一直走出了两个门洞,才算是好一些了。
李执将书本合上,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上。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他很清楚,刚才御医没说实话,他有那么一刻真的想以欺君之罪斩了对方,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并不怪御医。
李执猛地一拍案几,自言自语道:
“韩万钧,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打什么主意!”
......、
第二日,早朝如期进行,而这一次,韩万钧依旧告病不出,皇帝坐在龙椅上,脸上没了任何笑容,只是默然看着下面的百官。
小太监依照惯例,站在台阶上,尖锐的嗓音,高声喊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在小太监退下后,户部尚书严崇杰率先站出来,高声道:
“臣户部尚书严崇杰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镇国公韩万钧,他前一日信誓旦旦,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否定自己认识萧泰之事,但昨日却有铁证,证明萧泰是他的幕僚暗子,蒙骗陛下,实在是欺君罔上,此等行为,罪不容诛。还请陛下严惩此撩。”
在他说完后,吏部尚书张贞唤也立刻出列,高声附议。而这一次,不单单是他们两个,同为礼部尚书的崔长陵也同样出列附议,在三位尚书大人齐齐出列后,与他们相关的四十三名朝臣尽皆出列,一声声附议和斥责,几乎将韩万钧要说成十恶不赦的奸贼,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斩了他。
也就在这个时候,侯君孝也同样出列,沉声道:
“臣启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虽然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但具体事情如何,尚未有准确定论,如此草率定罪,太过儿戏,很难堵住悠悠众口。也无法取信大夏十数万守护边境的将士。臣提议,先将此事调查清楚,请韩帅上殿自辩,再行定夺。”
在他身后一众武将也都齐齐出声附议,与先前的文官形成鲜明对比。但如此一来,也彻底惹怒了以严崇杰为首的文官一脉,严崇杰怒斥道:
“侯君孝,你休要胡言,此事在雍州有人亲眼所见,那萧泰之女手持韩万钧的亲笔书信闯入雍州将军府,这岂能有假,此为铁证,何需在调查清楚,你如此包庇对方,难道是要结党乱政吗?”
侯君孝根本来的理他,但随着严崇杰的话音落下,整个文官集团就开始发难了,他们大声斥责侯君孝的言语不当,甚至有人开始直接参对方了,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喧闹不已。
皇帝李执默不作声,等了好一会后,才示意随行太监高声道:
“尔等肃静!”
太和殿中重新安静下来,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却在暗自冷笑,他很清楚今日能够跳出来这么多人,是因为韩万钧并未上朝的缘故。当然,这些人都是文官,甚至很多都是杨邺的党派的人,这么做自然也是受到了对方的暗中授意。
至于侯君孝,身为武将,此刻站在韩万钧这边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韩万钧掌兵多年,朝中很多武将都与他有过多过少的关系,如果韩万钧真的就此倒下,那本就备受打压的他们,在朝中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终于缓缓开口道:
“杨首辅,你对此事怎么看?”
杨邺缓缓出列,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陛下,老臣有一事要问,镇国公昨日抱病,太医看过后是怎么说的?”
皇帝淡淡说道:
“太医回禀,镇国公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两三日。”
杨邺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不妨等个两三日,镇国公上朝后,再行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