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呆了。
三巨头呆了。
群臣呆了。
赵构也呆了。
柳哲的话振聋发聩，直揭疮疤，尽是血淋淋的现实！
哪里来的虚无缥缈的繁华？
还不是大宋万民勒紧裤腰带，从嘴里抠出来的一枚一枚铜钱，充当了西夏岁币、契丹岁币，牺牲国家、人民的利益换来媾和！
柳哲胸中块垒一朝尽抒，失力地摊坐在地。虽然知道跟这帮饕餮巨蠹、国之蛀虫讲崇高理想、为国为民是徒劳无功的。
但他娘的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借机给赵佶提个醒。
黑金和滕子京吓得魂不附体，在一众大佬堆里瑟瑟发抖。原来柳哲柳逸尘如此惊艳骇俗，胆肥地舌战群臣。
实是当世人杰、不世出的鬼才啊！栽倒在他的手里，死也不亏。
爽是很爽！尴尬的是如何收场。群臣个个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咳咳~，黑金崩碎朕的墨宝，刺配流徙三千里。滕子京贬去巴陵。”赵佶思量一下，该怎么处置柳哲。
是个问题。
关键是众位大臣的意思。被柳哲骂了个狗血喷头，肯定对柳哲是欲杀之而后快。
可通南北运河、修东西驰道还需要柳哲。不管能不能实现，有人尝试总比空等着强。
还不能杀他！
赵佶有些为难。当皇帝，绝对没有“为所欲为”一说。那些都是假的。
把最有难度的任务派给柳哲，权当是对他咆哮金銮宝殿的惩罚！
“柳哲，即使你受了委屈、即使你有一万个理由，都不是你啸傲金銮宝殿的理由。
朕对你小惩大诫，命你为接待副使，会同康王，去和契丹人交流！退朝！”赵佶美滋滋地走进后宫，直接把烦心事推给柳哲。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低声，恭送赵佶。
让老子去对付契丹人？美差啊！
柳哲大摇大摆地走出金銮殿，直踏丹樨，被赵构一把薅住：“老师，那是我爹个人专属的路，其余人都走两边。”
万恶的封建社会，柳哲嫌弃地抬脚，从旁边走下去。
“老师，跟契丹人交流，是最苦、最脏、最累的活。父皇把这个工作派给你，那些叫嚣的群臣全都蔫吧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比直接砍头强不了多少。”赵构很有感触，从小到大，没少见过在欢迎盛会上放肆的契丹人。
一群穿着衣服的猴子而已，趾高气昂、浑身拙劣的盗版孔子味，怎么闻怎么不是那个原味。
苦？累？脏？不不不，你小子是没找对方法。只要老子出马，再难搞的契丹人，也会乐得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给老子乖乖送钱。
“走，带我去见见契丹人。老子还有大生意要跟他们谈。”柳哲抖擞一下精神，似乎刚刚在朝堂之上耗尽的洪荒之力已经回满。
“老师，这边走。契丹使者团都在御花园等候。”赵构在头前带路。
满目的苍翠欲滴、百花齐放，不愧是皇家的御花园，不愧是懂艺术的赵佶。只是艺术的代价有点让大宋承受不起。
“茅台？皇上拿茅台招待契丹使者团？”柳哲靠近一看，其中一桌摆满了茅台。
“嘿~，你在看什么？这里是契丹人的专属！宋人，走开！别碰我的酒。”一个契丹小军校，摇摇晃晃，一看就知道喝大了。
“老师，别跟他一般计较。茅台是契丹使团买了带进宫来的。契丹人特别喜欢浓香醇厚的酒。茅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琼浆玉露。”赵构在旁边解释。
契丹属于典型的北方人，喜欢茅台这样略烈的酒，不足为奇。
“你怎么还不滚！这里不欢迎宋人！”契丹小军校越说越过分，眼圈都直打晃。
柳哲怒向胆边生。这场景，太熟悉了。自己的地盘，被洋人圈起来，就不允许你进。美其名曰租界！
成为国中之国！
回穿五百年，老子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柳哲操起桌上的酒瓶子，对准满嘴酒气、口中喷粪的契丹小军校的脑袋就是一砸！
啪~，清脆的碎裂声伴着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打破了宁静美好的宴会。
居然有宋人敢来闹事？！
耶律章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宋一向都是软脚虾的角色，什么时候能出性格刚烈的真男人！
耶律大石身为契丹使团副使，职责就是维护使团在宋朝的各种权益，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被打！
“你是何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耶律大石身体魁梧有力，体型直逼武松那样的大汉，语出骇人。
柳哲很是不屑，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你给唬住？语气傲岸：“应该管好你们自己的狗。这里是大宋的御花园，不是契丹的狩猎场。”
耶律大石被噎得怒火中烧，正要以拳相回，却被身后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扯住。回头一看，正是耶律章奴。
耶律大石和耶律章奴都姓耶律，他们的心却不像姓氏那么整齐，各怀鬼胎。
将耶律大石挡在身后，耶律章奴笑脸相迎：“这不是柳哲柳公子吗？”
契丹老鬼认识自己？柳哲没有半点印象，语气不善：“你怎么会认识我？”
“在下契丹出使大宋的正使，耶律章奴。在汴京城郊，拍下‘西——第一号’座位。见识过柳公子举世无双的才华。”
原来是小迷弟。这货自报家门？没用，说了老子也分不清是哪个耶律！
跟看大猩猩一样，你分得清哪个大猩猩帅、哪个大猩猩美吗？
柳哲一拱手：“原来是耶律章奴大人。哲奉大宋皇帝之命，特为大宋副使，与正使康王一起与契丹友人把酒言欢。”
“本使正有此意。故而买了很多茅台，欲与同袍、朋友来一场说喝就喝的酒会。”耶律章奴感觉柳哲的价值比康王赵构高多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耶律章奴不远万里，来到大宋，就是跟柳哲的坑有不解的缘分。
柳哲轻轻地晃动酒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耶律章奴大人，听说你们那里盛产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