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隐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沧洲直接说出来，让他恍惚有了种被宠溺的错觉。
不过，只是错觉。
他半晌才盯着一侧的墙，闷闷地说道。
“他把你的手帕拿走了。”
沧洲哑然失笑，合着跟她别扭这么半天，这是为了这事。
“那帕子擦了血，脏了，他要就要了吧。”
“那也不行。”
“那我去给你抢回来？”
凯斯不再答话，只是闷闷地侧着头。
沧洲只觉好笑，平日在教堂里总是神圣平静的教皇，如今在这里为一条手帕生闷气。
伪善，温和，圣洁亦或是恶毒……这是人们对凯斯的印象，凯斯也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只是，在她身边，却总是无端多出一些莫名的情绪，如野草般疯长，无法控制，让他的心随着沧洲的一举一动而波澜。
沧洲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这张无害的脸，触感也是极佳，平滑的皮肤上没有瑕疵，摸上去只感觉到滑嫩二字。
凯斯一双黑眸微微瞪大些，朝沧洲看过来，带着几分讶意和羞赧。
眼睛跟含了水似的，偏生这眼睛无辜极了，勾人而不自知。
沧洲被看得心痒，又抬头捏了捏他另一边的脸。
“别总是憋着气。”
他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容不下自己，也容不下别人。
不是在同她置气，而是在同他自己。
沧洲对他的这些心思可以称得上熟悉，上个世界，他也是这样，别扭得很。
松手时，凯斯白晢脸上多了一道红痕。
他像被主人安抚好了的小狗，再不闹脾气，只是乖乖地答好。
其实他很好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沧洲知道他的脾气，只觉得他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好了，早点回去吧，要是被人知道教皇大人半夜不在，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你……你今天怎么……”
凯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难以启齿似的，薄唇微抿，脸上也是有些为难的神色。
“什么？”沧洲挑眉。
“你今天怎么不咬我了？”像是下定了决心，凯斯这才别扭的把话说出来。
“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吗？”
沧洲明知故问，又开始使坏。
“我没有。”低低地说出来，却是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沧洲。
沧洲扬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眯起，一把将人拉到面前，压着凯斯的头，迫使他直视着自己。
看到他闪躲的眼神，又才低低地笑起来，沧洲突然凑近，凯斯漂亮精致的眼睛不可控制地眨了眨，手也攥紧了沧洲的衣角，似乎十分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的。
就在沧洲的唇快碰到他的唇时，凯斯甚至能感觉到她带着凉意的特有的味道，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之前那个不能称为吻的触碰。
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凯斯又听到了沧洲的闷笑，面前却突然一空，只剩下逐渐消散的黑雾。
凯斯的眼睛茫然了一瞬，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凌冽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他这才醒过来似的，闭眼长呼了一口气。
沧洲刚才那些动作，分明是在调戏于他，眼睛带着微微的恼意，凯斯的指甲陷进手掌，下一刻又蓦地松开。
房间里只剩他还未平复的呼吸声，不论如何，既然招惹了他，那就别想弃他而去了。
布伊洛特的地宫。
希莉尔灵活地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地道内，这地宫内的布置宛如迷宫，不过她在这几个月时常探查，已经大致掌握了地宫内的方向。
终于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雕刻着复杂花纹的石门，上面被蔷薇花藤覆盖，宛如某种古老的封印。
希莉尔将手慢慢伸向大门，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的阻碍。
她松了口气，这里有封印，证明这个地方没来错。
她打开储物袋，里面装着血猎协会的元老给她的符咒。
显然，他们早已想到了这东西会被封印起来，也猜到封印不会那么简单。
符咒上散发着金光，希莉尔有些心痛地把符咒贴在了石门的正中央。
毕竟，这符咒的价钱，可是她半辈子都买不起的。
果然，这用金钱砸出来的符咒就是好使，蔷薇花藤快速退散，完整的大门袒露在希莉尔面前。
她再伸手时，已经没有了那种被阻碍的感觉，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面很亮，跟暗道里像是两个世界，希莉尔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被强光刺激得猛地闭上眼，过了半分钟才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华丽的房间，强光的源头赫然是房间正中间摆着的剑。
剑如其名，光明圣剑。
血族惧怕阳光，这剑光芒如此强烈，难怪是能够杀死血族女王的圣物。
房间里没有开灯，剑上散发的光芒依旧刺眼，希莉尔眯着眼缓缓走过去，警惕地把剑拔了下来。
从进来到拔剑的过程都顺利得出奇，一路上守卫也极其稀少，希莉尔轻松都躲开。
此时她不免觉得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按理来说像这种圣物被拔下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还没等她想明白。
一道凌厉的刀光自希莉尔身后闪过，她几乎是凭借着多年以来形成的身体本能躲过去。
来人的刀却毫不停顿继续劈过来，她慌忙将身子往后撤，同时用手中的剑去挡。
她抬头想看清来人，却只看见一个面露獠牙的红色面具，血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款式，没有丝毫的辨识度。
希莉尔还没来得及和神秘人多过几招，就听见地道里传来了脚步声，神秘人扭头一惊，显然没有料到这么快会来人。
只衣袖一挥，白色粉末洒在希莉尔面上，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跑去。
希莉尔只觉得身体突然泄了力，只能不甘地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迷糊的想到，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父母，对不起安德烈队长，还有，她骗了的那个血族亲王。
脚步声停在希莉尔面前，上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人走了，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