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还以为他帮戚年把儿子平安带回来,可以一泄她心头之恨。
可是他忘了现在对她再好也只是锦上添花,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当年她需要雪中送炭时,他在那里?戚年的人生被摧毁的时候他在哪里?如今想让她回头,比登天还难。
尹瀚文听到消息开了车过来,他停好车,正好看见戚年抱着云迁从云家大门摇摇晃晃地出来,好似有点精神不济。“戚年!”他边跑过去边喊。
戚年听见了,就抬起头来,尹瀚文赶忙上前去解开自己的宽大的羽绒服拉链,左手抱住戚年,右手抱住云迁,然后都用羽绒服的宽阔的边包住,还笑着说:“今天我穿这件衣服穿对了!”
戚年又落下了眼泪来。
这个场景,像刀子般狠狠插在云琛的身体。
尹瀚文笑了笑,看看怀里的云迁,说:“哎呦小不点,你没事就好。”
云迁破涕为笑,和尹瀚文斗起嘴来,“哼,我福大命大,才不会出事。”
他们打闹逗趣,像一根根针刺在云琛心上,那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曾经深爱过他的女人,现在却躲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取暖,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和这个男人如此亲密。
他以前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了,走的那样决绝,奔赴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埋葬了戚年的多少希望?又给了她多少绝望?
云琛在戚年后面追出来,却在看见尹瀚文他们三个在一起时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
在寒风中,在这个新年里,他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像一把把刀子将他凌迟处死,每回忆一遍,每想起一遍,就会每痛苦一遍。
云琛想,还有谁能像戚年一样把他重伤成这样?
安蕴呢?若是五年前的安蕴呢?
云琛想,不会的,因为现在戚年的分量已经超过了安蕴。
他应该去查查五年前,但是他不敢。
牧总曾经说:“因为你欠戚年的太多,所以你不敢去回忆,不敢去面对,你在戚年面前,永远是最怂的那一个。”
他说的很对,云琛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敢查。
虽然事过境迁,查起来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不是查不了,而是云琛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无论如何当年都是云琛犯错在先,而且如果安蕴的死真得是一个意外,那么他如何补偿戚年所受的苦,不,他无法补偿!
他后悔吗?
也许吧……
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胆小懦弱,连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四下无人的寂静的夜里,他会满腔后悔地站在黑暗里。可是一旦面对戚年,坚强勇敢乐观的戚年,他就想逃,并不断告诉自己,五年之前,自己并没有做错,这也是戚年最受不了的地方。
他若是冤枉了戚年,那么戚年满腔热血的对他的爱,就像是一个笑话,是被他本人亲手毁灭和封印的。
云琛倒退几步,穿堂风呼啸而过。这冬天冷得出奇,让人难受,可是再冷也冷不过心里的寒冷,比起心里的寒冷,这冬天只是小巫见大巫。
是啊,到头来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人,戚年却有那么多人陪。
本来想施加在别人身上的寒冬,反噬在自己身上。
他握不住穿堂风的冷,也握不住心里面的热。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云琛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戚年跟着尹瀚文走了。
哦,戚年走了,跟他走了。
云琛的心里空荡荡的,就像被敌人扫荡过一样,值钱的,珍贵的都消失不见了。
他回转身回到家中,正好龚婉默走下来,看到儿子这幅样子,不禁大惊失色,“迁儿呢?”
“跟戚年走了。”
云琛低低地说:“刚走。”
龚婉默手里拿着一个金光闪闪又镶着玉石的的长命锁,希望给云迁带上,那是云琛小时候带过的“家传之宝”。一时间龚女士很落寞,安慰自己说:“它总会再来的,我的迁儿。下次一定给他带上。”
下次,云琛想,或许没有下次了……
戚年回到家里,感觉很累。
要是改到往常,说不定梁康会沏一杯咖啡,戴一副眼镜,坐在那里,像教师那样温文儒雅地喝着咖啡,看着一本有趣的书。还时不时抬眼看看他。
可是今天他不在,家里像空了似的,像谁把他偷走了。
尹瀚文像看出什么似的,穿着大衣,站在房子中间,转了一圈,说:“怎么,不欢迎我啊?”
戚年叹了一口气,自己去跑了两杯咖啡,顺手把空调打开。
“鞋架上有一次性拖鞋,你找找看,穿一双进来吧。不然,就随便穿一双。”
“这是谁的?”尹瀚文拿起一双男士拖鞋。
“当然是梁康的喽,换一双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