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熟悉的卧室。
温栀被放下，坐在软绵又富弹性的床边，霍辞殇终于开口跟她说话，“睡吗？”
有了前车之鉴，温栀已经不认为他这句问话带有某种丰富的色彩，但他却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解他黑色衬衫的纽扣。
冷白的手腕微动，放出了线条分明、紧实匀称的八块腹肌，以及完美的人鱼线……
温栀的表情，就，很精彩。
然而。
他随后罩上藏青色睡衣，钻进了被子。
真的，就睡了！
还是秒睡。
沉沉的呼吸声，即便在机舱卧室里也听得很清晰，温栀坐着看他，表情有点呆。
回想起之前在海景别墅衣帽间的衣柜前，他面无表情地帮她穿内外衣服并调整肩带，手指划过她白皙的皮肤，没有半点不规矩。
他温凉的呼吸平稳地吐在她的锁骨，她都微微颤了，他却冷冰冰的，像一个无情的穿衣机器人，跟平时如狼似虎的他判若两人。
温栀琢磨琢磨着，突然惊人地意识到，她老公生气了。
还气得不轻。
哄不好的那种。
飞机到达神农禁地上空。
霍辞殇公事公办地帮温栀把降落伞绑好，还是跟之前一样，她在前面，他在后面，双人跳伞。
降落地面，他依然搂稳她的腰。
温栀心里却不是滋味。
先前落下来是暧昧黏糊的，甜甜的，现在，想到现在，她突感酸酸涩涩，涩到发苦。
很是难受。
折磨着她。
她却又不敢去惹他。
温栀把全部精力都用到配药上，过程出奇顺利，一个下午就完成，令许诺言叹为观止。
第二天就要开始治疗，晚上温栀趴在桌子前，绞尽脑汁在想，该不该哄霍辞殇，要怎么哄，哄好了她又变样了，他会不会疯得更彻底？
无解。
霍辞殇不爬窗，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温栀的木屋，她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
修长的手指将文件递到她面前，“签字。”
温栀盯着他冷白的手腕，没有接，而是问他，“签什么？”
“保证书。”
“？”
温栀想起来，他之前问过她用什么来保证。
霍辞殇出口验证了她的想法，“温栀，口说无凭，我更喜欢白纸黑字，画押签字。”
温栀翻看文件，合约条条框框，第一条很醒目也很熟悉，不离婚，不分居，不分房。
翻到后面，条约多少有点丧心病狂、不堪入目。
“为什么我不守约，接受惩罚的却是你？”
霍辞殇没答。
温栀转过身，纸张摁到桌子上，沙沙沙签好字。
放下笔。
霍辞殇从身后扣住她的腰，温热的体温贴上来，他身上霸道又凶戾的气息全方位笼罩住她。
那一刻，温栀一颗心脏酸酸胀胀的，熟悉的温度仿佛熨烫进了她的灵魂，熨过她所有冒出来的委屈和酸楚，只余下平平整整的满足。
“温栀，我等你”
再爱上我。
“好。”
-
治疗很快。
用药得当，感染消退。
温栀最后一次失去意识晕倒，眼睛已经不红，醒来时，她躺在霍辞殇的臂弯，他没过合眼。
见温栀动了动，他凉薄的唇像往常一样，落在她的额头。
温栀扭开脸躲避，“霍少，请自重。”
清冷的五个字如同铁锥钻在霍辞殇心口，他抬眸望她，见那一双杏眸如初见时清冷。
不含一丝半缕的感情。
她那份无情的冷仿佛穿透他的胸膛，浸寒了他的心脏，而后经由血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跟着她冷下来。
温柔缱绻的一双凤眸也慢慢染上寒冰的冷色。
他沉默着不说话。
温栀想坐起来，他的手臂却收紧捆着她，她只得叫他，“霍少。”
他掀了掀眼皮，语气冷硬，“温栀，根据协议，我要抱，你不能拒绝。”
温栀也想起她几天前签下了几乎脑残的条款，清冷的眸直接又冷了三度。
“行。”
“等你抱够了，我们再谈。”
她妥协。
他抱着她不松手。
他闭眼睡着，温栀想趁机离开，却怎么也扯不开他的手臂。
最后，她只得陪他补觉。
天完全亮开，霍辞殇睡醒，两人才开始谈。
温栀坐在书桌的椅子上。
霍辞殇站在木窗前，他从烟盒里扯出一根烟，咬在嘴边，淡淡地问了一句，“不介意吧？”
温栀摇头，“请便。”
霍辞殇划开打火机，点燃。
抽了一口，吐出了烟雾。
很是随意地抬起眼皮，眸光锐利，薄唇吐出散漫的话，“要谈什么，你说。”
温栀直视着他，“首先，我要感谢你，霍少。”
“遗志两次夺走了我的理智。”
“一次是前世，它让我像个神经病，整天只会盯着温崇声，一心只想气死他。”
“一次是重生，它让我成了恋爱脑。”
“如今，我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多少是因为你，谢谢你。”
霍辞殇凤眸幽沉，指尖弹了弹烟灰，弹出滚烫的火星，皮肤瞬间发红，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
他嘴里又吐出了一口烟雾，看着她，没说接受她的道谢，也没说不接受。
温栀也不在意他是否有回应，自顾自地说，“其次，来谈我们之间的关系。”
霍辞殇看着她问，“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栀没有挪开眼，就那么迎着他幽深暗沉的目光。
“我认为是，复杂的夫妻关系。”
“从经历来说，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的命，我们应该算扯平。但我们领了证，也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妻子永远都不能爱你，同时又不介意她很难怀上你的孩子，那么我并不介意跟你保持这段婚姻关系。如果你介意”
霍辞殇低沉磁性的声音冰冷地打断她，“不介意。”
他把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好。”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沈雅涵和前族长，霍少你都见过，他们的天赋是表演，能够将自己演成各种角色，我是六翼天才，表演天赋远高于他们。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在你面前假扮恋爱脑的我。”
“所以霍少，我给你一次机会回答，你想要我真实地面对你，还是想让我伪装？”
霍辞殇掐灭烟头，语气强硬冰冷，“老婆，我要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