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嗯是的,一般讲故事的时候,
都是这个开头不是吗。
很久以前,有一条恶龙,它用烈焰焚毁了诸国的生命,用铁爪摧毁了坚固的城墙,将整个天下都盘踞在它漆黑的阴影之下。
而一个国家幸存的王子,为了复仇,更为了夺回被践踏的文明火种,决定派遣一位最勇敢的勇士,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屠龙之举。
勇士深知此行九死一生,但他依旧义无反顾。
王子为他准备了最锋利的匕首,以及一件传说中能克制恶龙神力的古老宝物。
这件宝物威力无穷,但有一个限制——一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为了增加那渺茫的成功率,勇士一位最忠诚的友人,毅然牺牲了自己,将他所拥有的、同样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宝物,也赠予了勇士。
于是,刺客怀揣着两份屠龙的希望,踏上了不归路。
可惜,那恶龙的力量远超想象。
不知为何,那两份倾注了所有希望的宝物竟都未能竟全功。
故事的结局,是勇士血溅龙穴,甚至连尸骨,都被暴怒的恶龙吞噬,死无全尸。
……
史理事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故事性的比喻,我听懂了。”
“所以......【藏神一窃】……是有使用限制的,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窃取一个异术?”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故事里的关键:“不过……你的故事里提到,那勇士,最后有了两个宝贝?”
张泽之抚掌轻笑,脸上露出“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
“不错。每个人,确实只能用一次。一辈子,只能用一次。”
他语气笃定,随即话锋一转,如同最耐心的老师引导着学生:“因为……一个人的炼气丹田,只有一个。藏神一窃使用的‘介质’又与炼气者的丹田强行绑定。”
“所以之所以藏神一窃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说白了,就是将【中丹田·炁府】彻底废掉为代价,将对方的异术强行转存到【上丹田·神庭】之中。在这之后,自身就从炼气者转变成了一名炼神者。”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面空白的墙壁前:
“但是,史理事,请你设想一下……”
“如果……这个掌握仙术的人身上,不只有一个炼气的丹田呢?”
“如果他天生异禀,或者……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拥有了两个,甚至更多的丹田呢?”
“那么,这【藏神一窃】的桎梏,于他而言,又当如何?”
他的话音在弥漫着血腥气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诱惑。
话音未落,那面空白的墙壁骤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荡漾起来!
一层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幕浮现,光幕之中,一个身形微胖、衣衫破碎的身影,正被无形的浩然之力死死禁锢在墙上,如同被钉住的蝴蝶标本。
那人身上伤痕累累,嘴角溢血。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面容与钱富贵足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显沧桑成熟。
张泽之走到光幕前,如同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品,他微微侧头,对着光幕中那绝望的身影,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轻轻唤道:
“钱莱,你说呢?”
“不,或许我该叫你真正的名字——”
“钱泽茂?”
......
此刻,钱泽茂双目赤红,流淌下的竟是两道殷红的血泪,死死地瞪着房间里的两人,
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忠心仆从的尸体,发出了泣血般的嘶吼:
“你们两个畜生!”
“张泽之!仁、义、礼、智、信!儒家的纲常脊梁,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张泽之面对这血泪控诉,神色未有丝毫动容,反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纤尘不染的袖口,语气平淡得可怕:
“钱兄,不必用这种师兄的口吻来教训我。”
他抬眼,目光冰冷:“虽说同是‘泽’字辈,小时候照顾我几次,但是你我可没那么近的情分。”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锐利如刀:“倒是你,钱泽茂。身为儒家门人,窥得仙术门径,不思报效宗门,反而勾结外人,监守自盗,窃走我儒家至宝!”
“你,才是儒门最大的叛徒!”
“哈哈哈——!”钱泽茂闻言,竟发出一阵悲怆至极的狂笑,血泪淌得更凶:“我偷?我监守自盗?!”
“张泽之!你可知?那所谓珍宝究竟从何而来?是儒家世代传承,还是他们巧取豪夺,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到底谁才是贼?谁才是强盗!你口中的宗圣自己心里清楚!!!”
“一派胡言。”
张泽之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优雅地抬起右手,五指微拢。
空气中磅礴的浩然之气瞬间汇聚,化作一只半透明的罡气巨掌,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再次狠狠拍向被禁锢的钱泽茂!
“说,那东西,究竟藏在何处?”
钱泽茂被这一掌震得气血翻腾,几欲昏厥,
但他眼中狠色一闪,趁着对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猛地张口——
“咻!”
两道漆黑如墨、扭曲蠕动的骷髅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直扑张泽之面门!
然而,张泽之似乎早有预料,身形纹丝未动,周身一层清蒙蒙的护体罡气自然而然地浮现。
“嘭!”
骷髅鬼影撞在罡气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黑气四散,却未能撼动其分毫。
直到此时,一旁冷眼旁观的史理事才仿佛刚反应过来,随意地一抬手。
钱泽茂身旁的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那残余的鬼影黑气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被碾磨成最细微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钱泽茂看着自己最后的偷袭被如此轻易地化解,眼中那点不屈的光芒,终于彻底黯淡了下去,只剩下灰败。
张泽之轻轻掸了掸胸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只恼人的蚊蝇:
“哼,【五鬼搬运诀】……没想到你当年竟用那唯一的机会,窃取了道家的这门偏门异术。我,可是一直防着你这一手呢。”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钱泽茂:“现在,死心了?”
“可以……好好说了吗?”
钱泽茂啐出一口血沫,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尽管气息萎靡,却依旧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张泽之见状,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这般固执。就是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钱富贵,他知不知道他敬爱的父亲,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你敢——!”
钱泽茂猛地挣扎起来,束缚他的金光都一阵波动,他目眦欲裂,血泪再次涌出:“富贵他什么都不知道。从他出生起,他就远离异术界,我只想他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他甚至连藏神一窃这四个字都没听说过。”
他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张泽之!看在同是儒家门人,看在泽字辈的情分上!祸不及家人!别碰我儿子!”
张泽之却缓缓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般的表情:
“拿回那件东西,是宗圣亲口发下的话。你跟我讲这些情分……我不敢信你。”
顿了顿,他目光落在钱泽茂绝望的脸上:“泽茂,你要是真想让儒家,让宗圣放过你儿子……其实很简单。”
“你把东西交出来就好了。”
“毕竟,只要物归原主,宗圣他老人家宽容大量,念在你迷途知返,不一定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从小在儒家长大,多少也有些香火情分在,不是吗?”
钱泽茂听到这里,嗤笑一声,笑声沙哑而悲凉,低声道:
“呵……呵呵……张泽之,这种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要是真把那东西还回去,宗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知道这件事存在的人,彻底消失!”
“那东西……是绝不可能见光的! 一旦见光,就是滔天大祸!”
张泽之微微一僵,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那件珍宝,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旁边一直作壁上观的史理事倒是愣住了,他诧异地看向张泽之,心中暗道:
合着你折腾这么大动静,连要找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不过,从这两人讳莫如深的对话来看,这件连【藏神一窃】这等仙术都无法比拟的“珍宝”,竟然能让儒家至高无上的宗圣都如此挂念上心?
其重要性,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
钱泽茂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牵动了伤口,一边咳嗽一边发出嘲讽的冷笑:
“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你不配知道是什么。”
“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你,也不该问!”
张泽之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寒刺骨,所有的伪善与耐心,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他看着张泽之那骤然冰寒、杀机毕露的眼神,知道自己今日绝无幸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下一刻,在张泽之和史理事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瞬间,体内残存的所有本元以一种逆转的方式疯狂冲击心脉!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他口中涌出。
他死死地盯着张泽之,眼神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竟如此刚烈,直接自绝经脉,震碎了心脉!
张泽之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果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看着已经气绝身亡,但依旧被金光禁锢在墙上的钱泽茂,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恼怒的叹息:
“唉……何苦如此。线索,这便断了。”
一旁的史理事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尸体,沉声道:“先生,现在怎么办?人死了,东西的下落……”
张泽之闻言,淡淡地打断了史理事的话,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办?”
“当然是……趁热。”
话落,张泽之优雅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钱泽茂的额头隔空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罡气一闪而逝。
“噗嗤——”
一声轻响,钱泽茂的天灵盖如同被最精准的手术刀切开,整齐地破开了一个窟窿。
红白之物隐约可见,场面血腥而诡异。
紧接着,张泽之五指微张,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他掌心产生。
只见一点氤氲着七彩霞光、如同微型星云般不断旋转凝聚的光团,挣扎着、哀鸣着,被硬生生地从钱泽茂破开的头颅中抽取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