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房,大院。
当下,这个偏居园区东北角落的大院子安静极了,小赵一出屋,却感觉到了秋风的凉。
紧接着,一股子挺大的冷风在院子里扫了过来。
小赵抬头,发现天黑得让人心口发慌。
吱呀——!
铁门外头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音,然后是一大堆人跳车时的砰砰声,以及大声要求看守士兵开门的吆喝。
很快的,铁门被打开。
一群穿着黄色军装的士兵堵在门口,当先那人剑眉倒竖,指向已经傻在了院子里的小赵,后边跟着的几十双眼睛刷的一下射向小赵。
这一刻,在小赵眼里,自己能站着不瘫软地上,已经是顶了不起的事情了,要是这次能平安回到东州,这个牛皮他可以吹到躺进棺材里。
“给我拿下!”
两个士兵冲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给一枪托,不知为何,这里的士兵好像把枪托当成见面礼一般,见人就砸。
接着动作粗鲁的将小赵双手反扣按在了地上,另外一队士兵分别进入几个惩戒房进行搜索。
显然他们是有目的的在找人。
小赵的脸颊贴着粗糙的水泥地,碎石子硌得颧骨生疼,鼻子里满是士兵们跑步时带上的尘土。
“咳咳!”
忍不住咳嗽两声,结果一个枪托直接砸在了他眼前的泥土上,死沉死沉的,小赵直接僵住,硬生生将咳嗽给吞了回去。
他可是见过这批士兵揍人的场景,太狠了,根本不把人当人,嗯,当成猪。
“报告,水房没人!”
“狗房没人!”
“打房没人!”
随即,一只硬邦邦的皮靴踩在了小赵脑袋上,冷冰冰的话语从上面传了过来:“张扬在哪里?”
这连名字都知道了,肯定是败露了......小赵紧张极了,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那立在眼前的黑色皮靴提了起来,然后一阵破风声,那夹着钢片的靴头朝着他肚皮狠狠踹了进去。
“啊!”
小赵疼得厉害,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疼的打,立刻弓起身子,捂着肚子在地上左右打滚。
当士兵粗暴地将他拽了起来时,小赵脸色惨白,双腿愣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站都站不住。
小赵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声音。
他不是不想说,属实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说?”副官赖敏从腰里掏出手枪,枪管顶在了小赵颤抖的额头上,金属的冰冷感直冲大脑神经。
“额...额...”
家中,爸爸妈妈围在婴儿床,反复喊着他的小名。
课堂上,班主任站在讲台前,笑呵呵的问大家理想是什么。
电视台里,台长握着他的手,说社会正需要像他一样的年轻人。
外勤暗访,扬姐和他一起坐在引擎盖上,吃着盒饭,笑得很开心。
短短几秒,无数的画面在小赵的脑海中闪过。
“不说?”赖敏笑了,朝边上的士兵挑了下眉。
砰!
“啊!!!”
一记枪托狠狠的敲在小赵的额头上,眼前炸开无数个金星。
赖敏将枪收到胸前,把枪栓慢慢的、慢慢的拉到最后边,然后一松手,咔的一下,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沉默的院子里,很清脆。
他重新将枪管顶在小赵的额头上,用着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很大的声音喊道:
“再给你五秒,不然就地底下见了。”
“五。”
“四。”
“三。”
“二。”
最后一个“二”字,赖敏拖了很久,眼睛很快的在四周扫视,然后等来了他预想之中的回应。
“住手!我在这里!”
水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湿漉漉的人站在了门口,士兵的反应很快,直接围了上去。
待遇不同于差不多被打了一顿的小赵,张扬虽然身上臭得让人发晕,可还是被副官请到了吉普车上。
而小赵,直接丢在了院子里。
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时,他也是想通了,绝对不会是他们直播的事情败露,所以导致士兵们冲进来抓人。
但也肯定是很大的事情,因为那军官的肩章上有很多星星,是小赵在园区里见过最多星星的人。
说明重视。
张扬一看那浑身湿透的样子,就知道藏在了水坑里,至于为什么藏在水坑,自然是要处理身上那些用于直播的电子设备。
而那副官根本不关心张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见到人了就拉走,说明他的任务就是把人带走。
带到哪儿,小赵是不知道了。
转瞬以为自己要慷慨就义的小赵,就这么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有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妈妈,这里有好多星星啊。”
......
物业大楼。
赖敏带队回来的时候,因为士兵多,又扛着枪,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在经过一楼大堂的时候,一些个喝多了、吸大了的人堵在路中间,被开路的士兵毫不留情的一顿枪托砸了下去。
坐在dJ台边上休息的李侠,看到了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张扬,身上没有被限制自由的痕迹。
就是人看着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那女人看着模样挺俊的,怎么身上这么臭?”
“还嫌弃别人臭?送你,你要玩不?”
“必须的呀!”
“你不是嫌人臭吗?”
“哎呀,关了灯都一样。”
“牛,白瞎这么俊的姑娘了。”
水房。
作为打手上过几天班的李侠,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的手机,他的身份牌肯定都在那里。
必须要拿回来,这是他们晚上出逃的关键所在,没有这俩样东西,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李侠站起来,瞥了眼被士兵拱着上楼的张扬,一闪身就走了。
这边,副官将人带进了包厢。
张扬湿漉漉的站在那里,浑身发臭,没有丝毫表情。
“老吴,你看看,是这个人吗?”昂索令将军摩挲着镶嵌有红宝石的权杖,只是瞄了眼那女人,心里其实就有数了。
老吴倒是又把手机掏出来,装模作样的端详半天,然后才点头确认资料上的就是这个女人。
将军挥挥手,在副官的指引下,一众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老板们,安静的排着队跟着离开了包厢。
老吴在离开前,又深深看了那女人一眼。
砰。
等副官关上房门,将军把玩权杖的动作戛然而止,威严的面容转瞬即逝。
他站起身来,轻步走到女人边上,像这种通过各种渠道协调到他这里的猪仔,稀松平常。
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二个,要么是在缅甸有着大产业的华人或商会出面赎人。
碰到这种用钱开路的大老板,他就居中赚个差价,不多,一百万而已。
比如网投公司的人口成本是三十万,他就报价给华商一百三十万,猪仔送到口岸,钱货两清。
要么就是走的华国边境省份官员的路子,这种涉及到私人关系的,将军会非常重视。
按照他的希望,就是赔钱也要完完整整的把人给送到家门口,可一般来讲,华国那边可不会白收。
所以,他必须象征性的提出十万块钱的赎人费用,即使这个价格他还要倒贴给网投公司二十万。
因为只有这样,华国那边才会满意。
其实双方都明白,这个价钱是买不了猪仔的活路,至于为什么,有些东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讲的。
因为这样,就不讲究了。
对于第一种实打实的买卖,将军通常不会参与,都是丢给副官敏莱处理。
而像第二种这样的人情交易,将军必事事躬亲,一点都不敢马虎。
“姑娘,受苦啰。”
昂索令的眼睛弯成月牙,这位打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此刻的眼神像是融化了的蜜糖般温柔。
沙哑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