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沈晏宁和郁琮都没有说话，沉默充斥在他们之间。
“……你放的红色线头？”
半晌，沈晏宁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郁琮看向他，“你那次发信息给我，问我有没有去你家，给小橘子添粮，我当时在跟梢，没有看见。
“后来看见了，我注意到时间，但是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跟进领峰化工的事情，没有去过。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个事情。”
他垂下眼睛，语气平静，“我想到你说的跟踪的事情，就去你家接小橘子。
“不过那个时候，我怕有人会进来，就在门缝上夹了红线头。”
“如果有人进入，红线头会掉落在地面上。”
“第二次进入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它会贴在门底线上？”
沈晏宁接道。
郁琮点了点头，“是这样，所以第一个人进去的时候红线头会掉落在地面上，你请的人进去的时候，会粘回门底线上。
“他没有找到针孔摄像头，目前来看，只能有人在他没去之前，知道你可能发觉了，提前上门拆了它们。
“但应该会有一些残留的痕迹。”
沈晏宁垂下眼睛，掩饰着自己情绪上的波动。
“你不用说谢谢。”
郁琮温和地笑道，“不如好好想想这个人是谁，或者说乔伊特这次又扮成了谁。”
他伸手启动车子，黑色的辉腾慢慢地开进主干道。
沈晏宁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语气诚恳地说道，“那还是要说谢谢的。”
“好吧，我收下了。”
郁琮语气轻松地耸了下肩膀，“你有目标么？”
沈晏宁没有马上说话，片刻后才缓缓地说道，“差不多。”
“我记得上次你让姚主任去你家查过，怎么这次请了外人？”
郁琮有点儿不解，但马上他又意识到什么，“你怀疑这个人在警队内？”
“当时姚主任是带着鉴证科的人员，还有商众一起去我家检查的，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沈晏宁凝神思忖，“人多，如果这个人混在这个队伍里，没有什么机会做这个事情。
“但是姚主任很谨慎，后来，又和大力一起去过。
“我家里面电子防盗的密码，是那次我告诉给他们的。”
沈晏宁又沉默下去。
“你怀疑他们？”
郁琮追问道。
沈晏宁点了点头，“不过还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姚主任的可能性小一些，他毕竟有家庭，并不太方便进行独立监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怀疑其实是因为当时小橘子看着房顶，眼睛里反射出红色的光，但是一瞬间就没有了，而且对面的小孩子居然拿激光笔逗它，现在想一想，有点儿过于离谱又过于巧合了。”
郁琮挑了一下眉头，“反正你肯定会弄清楚的。”
他将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沈晏宁笑了一下，“是啊。”
下一秒又蹙了一下眉头，喃喃地说道，“那天，我给大力打电话的时候，他那边隐隐传来我家附近学校的钟声……”
他半眯起眼睛，仔细地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郁琮停下车，“走吧，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抓到他。”
沈晏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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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南城分局。
王靖武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来到门卫的时候，就扫见了里面停着的S300坦克。
他不禁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骑过去。
“王老。”
车窗落下，露出三张熟悉的面容。
“好久不见啊，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王靖武身手敏捷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口吻熟络地问道。
“王老，回你的办公室说。”
沈晏宁的语气有点儿严肃。
这让王靖武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也不再耽搁，把车子锁在一边，就朝他们挥手，“走，现在就去。”
三个人从车上下来，跟在对方的身后，快步走进分局的刑侦楼。
他们来到王靖武的办公室，等着他开门。
老刑警拿出钥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想和您询问一下，二十年前，丹阳区那个赵之山杀害并残忍分尸妻子彭雁的案子的细节。”
沈晏宁走进去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赵之山没有杀他的妻子！”
王靖武突然大声说道，脸上隐隐地浮现出一丝怒气。
就算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他也还是会觉得愤怒和不甘心。
“王老……别……别激动。”
商众有点儿不知所措，看了看老刑警，又看了看自家的副支队长。
但沈晏宁却神色自若，“那很高兴，我们对此的看法达成一致。”
王靖武挑眉，“臭小子，你试探我？”
沈晏宁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闻副局说这是您在调到丹阳分局后，第一次出的现场，而现在，我们发现了新的证据，所以想要找您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王靖武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我印象很深，我当时刚从派出所调到丹阳分局刑侦大队，要来实现我自己的理想，我很高兴。
“当天，我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到了现场，带着我们的也是个老刑警，叫于春海。”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往事。
二十年前。
丹阳分局。
报警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王靖武就坐在它前面不远处的椅子上。
这是他来这边报到的第一天，兴奋劲儿还没有完全下去，又被这个电话刺激起来。
他刚想要拿起话筒，却被走过来接水的于春海抢了先。
挂下电话后，老刑警锐利的目光看向屋内，“辖区中心调度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电话，说是联排房那边发生了命案，咱们现在得过去看看。
“靖武，王建，你们跟我走，咱们去看看。”
被点到名字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跟着于海春走了出去。
警用吉普车被启动，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案子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