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匆匆开车赶往医院。
途中，徐如华一直在打电话，先打给医生预定治疗时间，再打给霍知野的外公汇报情况。
车里开了暖风，霍知野拿出小毛毯把湿漉漉的姜柚裹起来，然后小心地给她擦着头发。
他的手指还有些微颤抖，却尽力不显露出异样。
“阿野。”察觉到霍知野的情绪，姜柚看着他，软着声音说：“抱。”
“乖，等会儿再抱。”他哑着声音说：“我身上太凉了。”
“现在就要抱。”姜柚没听霍知野的，强硬地把自己往他怀里一塞，扯开毛毯将两人都盖住了。
毛毯下面，两具冰冷的身体贴在一起，姜柚的下巴抵在霍知野的颈窝处，左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右手捏住他的手指，声音又软又懒：“一点都不凉，抱着特别舒服。”
霍知野沉下眸子，手上用了点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沉默地感受着姜柚的存在，心这才慢慢落到了实处。
“乖乖。”霍知野的声音低得像呢喃：“膝盖疼不疼？”
其实有点疼，但姜柚摇了摇头，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回答：“不疼。”
良久，霍知野才低声询问：“乖乖，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他的嗓音不稳，还能听出后怕的情绪。
姜柚捏了捏他的手，把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那几人的相貌特征和自己听到的线索。
在听她说到那人手中不知拿着什么武器时，霍知野心脏一缩，气息有些不稳。
他不敢想象，如果姜柚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如果她没有翻过那堵墙，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在霍知野快要喘不过来气时，姜柚拉住了他的手，手掌贴着手掌，然后手指错开，和彼此的手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她把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拿到脸颊边，脸颊因为暖风的吹拂而有些许温热，冰冷的手背贴上脸颊摩挲，她歪着头柔声道：“阿野，我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嗯。”霍知野低低应了一声，他空出来的手护在姜柚的背上，将她往怀里压得更紧了些。
两人交颈拥抱着，松弛下来的姜柚觉得有些困倦，微闭着眼睛，往霍知野怀里缩了缩。
霍知野手上的动作很小心，脸颊轻轻贴在她的头顶。
阴影中，他的半张脸被吞噬，看不清神情，只有一双淬满寒意的眸子里闪着狰狞的凶光。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车开得很稳，但是雨势过大，走得慢了些，花了四十多分钟才抵达医院。
“乖乖，醒醒。”霍知野放轻了声音唤道。
有些迷糊的姜柚眨了眨眼睛，撑开快粘住的眼皮，努力将困意驱散。
“到了吗？”因为没睡醒，她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又软又糯的鼻音。
霍知野没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回答道：“到了。”
等霍知野用毛毯将姜柚裹住，她才清醒了几分。
三人进入医院，医生和护士早已准备好了病房。
护士把三人带到双人病房内，病床上放着两套干爽的条纹病服，护士的声音很和气：“不用着急，你们先好好收拾一下，陈医生现在还在查房。”
“多谢了。”徐如华笑着道谢，然后冲霍知野说道：“霍少，你让定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应该也快送到了，我到楼下去取一下。”
“好。”霍知野点点头：“华叔，里面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是你的，你也把湿衣服换一下。”
徐如华一愣，咧嘴笑了笑，答应道：“好嘞。”
其实和被浇透了的两人比起来，他就是衣袖和裤脚沾湿了些，霍少真的是个好孩子。
徐如华欣慰又感动地出了病房。
等他走后，霍知野转身去看姜柚，只见她呆呆地站在旁边，两只苍白的手还紧紧抓着毛毯，露出的小脸上满是倦意，平日里清透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迷离的视线显得很呆萌，白嫩的皮肤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色。
“乖乖？”霍知野唤她一声，她就乖乖地看了过来。
“阿野。”姜柚看着霍知野，她的脑子已经热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但听见熟悉的声音叫自己，还是软软地应了一句，嘴唇抿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霍知野的心软得像水，又很心疼，看姜柚这样子，应该是发烧了。
“乖乖，先把衣服换了好吗？”他拉住她的手，只觉得烫得惊人。
姜柚睁了睁眼睛，点点头：“好。”
霍知野有些不太放心：“要是有什么事，你记得叫我。”
姜柚甩了甩头，一团浆糊搅得更黏稠了，她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常，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霍知野一颗心还没放心，却见她忽然转身把毛毯松开，沾湿的毛毯掉到脚边，软软地堆成一团。
姜柚的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和打底衫，她浆糊糊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换衣服。
多简单。她轻哼一声，两只酸软的手臂交叠着抬起来，手抓住两边的衣服往上一拉。
一抹白皙细腻的玉色似月，泛着温润的清光。
霍知野的脑子猛地炸开，但他的行动远比脑子更快，伸手一把抓住旁边的隔帘，往中间一拉，那惹人遐想的艳景就这样被挡住了。
霍知野坐在原地，隔帘几乎抵上他的鼻尖。
他闭了闭眼睛，耳根有些发热，虽然拉上了帘子，刚才那一幕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腰身不及盈盈一握，却不是简单的细瘦，有着漂亮有力的线条，和两个浅浅的腰窝，玉色的肌肤笼在灯影下，细看甚至能看出轻浅的粉，两种颜色仿佛化成了缠绵的线，缓慢而有力地从霍知野的喉咙里钻进去，滑过食道，然后缠在了他的胃上。
一瞬间，他只觉得烧心的饥饿和干渴几乎按耐不住。
霍知野的手撑住额头，低低喘了一口气，幽深的眸光里是难言的躁动。
原来这短暂的一眼，他居然看得那么清楚吗？
“阿野？”隔帘那边，姜柚软绵绵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了？”霍知野的声音好像如往常般温柔，可如果姜柚脑子清醒，便能听出尾调里压抑不住的晦涩的哑。
“医生来了吗？”姜柚轻声问，她趴在病床边，发烫的脸颊贴着柔软的床褥汲取凉意。她恨不得直接躺下睡觉，可心里又记挂着要陪霍知野去检查双腿。
“你换好衣服了吗？”霍知野低声问。
良久，才听见姜柚乖乖应了一声：“嗯。”
霍知野这才伸手去抓隔帘，他先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缝，飞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见她真的换好衣服了，才缓了口气，把隔帘完全拉开。
姜柚听见了声音，但滚烫的眼皮却酸涩无力，根本睁不开。
迷蒙间，她感到一只手在轻抚自己的脸，指尖微凉，摸得她特别舒服。
姜柚追着去紧贴那只手，她好像听见霍知野在叫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整个人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