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宣政殿早朝
相对于南部数州的安静祥和，大秦皇朝长安城已是如一锅沸水般热闹嘈杂，昨夜北境的最新战报送入皇宫后没多久，大秦皇帝便急匆匆赶往内书房，在里面待了许久。
寅时三刻左右，大秦皇帝命玄狼卫前去通知四品以上的大臣参加临时朝议。
此消息一出，如冷水掉落在滚沸的油锅里，掀起了许多的波折与猜测，适逢旦日在家休憩的大臣们纷纷起了不同的心思，华丽衣襟下泛起了无数的阴私伎俩。
巍峨壮观的宣政殿内，诸多大臣分文武两列纷纷站好，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待大秦皇帝的到来。
过了许久，在宫娥、内官的拥簇下，鬓角霜白的大秦皇帝姗姗而来，一脸倦容地坐在龙椅上，神情高深莫测地看着眼前那片整齐站好的帝国基石们。
诸位大臣在内官的口令下，纷纷行过大礼，随即站好，等待大秦皇帝开口。
岂料大秦皇帝只是乜了内官一眼，内官便上前一步，大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虽说能站到这座大殿里的都非是庸人，但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手给弄得摸不清头脑，通知大家来上朝的是皇帝陛下，说无事退朝的也是皇帝陛下，文武两列的诸位大臣纷纷交换眼神、交流信息，生怕自己搞不清状况，站错了队伍。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太监微微上前几步，轻声说道：“陛下，老奴有事启奏。”
大秦皇帝眉梢一挑，沉声道：“说吧。”
太监的声音虽是温和，但说了一句让诸多大臣都惊疑不定的话语，道：“陛下，昨夜北境传来最新战报，镇州石门郡一十三府，大小三百余城池，全部失守。”
在文武大臣的凝视中，太监微微弓着身子，将手中那个雕镂着诸多花纹符号的铜管呈给了大秦皇帝。
大秦皇帝自铜管中抽出一张纸条，细细打量了一眼，随即脸色难看地吩咐道：“鱼朝恩，将最新战报传阅诸位爱卿。”
这位太监叫做鱼朝恩，与李甫臣一样，都是当今大秦皇帝的心腹，在皇帝陛下还是楚王殿下的时候，在皇帝陛下还叫秦政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李甫臣在楚王府任职了，再加上平日里很会做人，做事也颇为勤勉有道，故而很得当时的楚王秦政的信任。
后来，鱼朝恩在楚王秦政继位的过程中做了一些比较阴晦的事情，虽于外朝不显，但实打实地立下了功劳，所以就被大秦皇帝带进了宫里。
到了今时今日，鱼朝恩已是大秦皇朝内侍省的第二把手，做了那从四品上的内侍少监，日夜服侍秦政，真真正正的大秦皇帝心腹。
鱼朝恩接过皇帝陛下递出的最新战报后，慢慢走下玉石雕琢而成的陛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立于左首的尚书右仆射秋抱玉。
这上朝的站位自古以来都是以右为尊，故而文右武左，只是自大秦皇朝建立以来，文官居左，武官居右。据说这是源自一位贤人的着作：“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年迈的尚书右仆射秋抱玉接过最新战报以后，眯缝着昏花的老眼才得以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随即面色平静地将那纸条递还给内侍少监鱼朝恩。
若不是鱼朝恩一直盯着这位老大人，怕是也难以发现这位秋大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鱼朝恩接过最新战报以后，右行几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居于右侧首位的抚军大将军徐猛虎。
徐家到底是草莽出身，如今虽然位极人臣、家世显赫，但该有的气度与城府，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别看徐猛虎是除了他老子以外的武将之首，但依旧脾气火爆、性烈如火，看到最新战报的内容以后，立即瞪圆虎目，将手中的纸条扔到了大太监鱼朝恩的怀里，怒声喝道：“镇北军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叛国投敌，就是毫无血性，诺大的镇州，难道就没有能把北蛮子打退的人？一个个吃着百姓辛苦缴纳的粮饷，却不能打胜仗，要他们有什么用？”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鱼朝恩面无异色，只是和声说了一句，“请抚军大将军息怒，待陛下与朝臣们下了定论，再骂也不迟。”
徐猛虎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出言放肆。
鱼朝恩来到左列，将纸条递给了次位的中书侍郎萧道成，随后回了原来的站立位置，继续做那个不引人注目的低调隐形人。
萧道成看罢，脸色很是凝重，随手将纸条递给了身后的门下侍郎周道云。
之后纸条在文官之列传递阅读，等到了末尾以后，那个身着深绯色官袍的文官上前十数步，将东西递给右列武官的第二人，随后恭敬退下。
等纸条在武官一列传阅完毕后，站在末尾的武官走向陛阶，将东西递还给大太监鱼朝恩。
这一圈转完，足足过去了多半柱香的工夫，原本柔顺亮白的纸张，已经有些皱巴、湿润了，想来不少的朝臣已是满腹紧张，生怕那让人心惊胆寒的战报影响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咳咳...”，高坐龙椅的皇帝陛下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看着恭敬站立的群臣，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对北境战事有什么看法？都说说看，就从右仆射开始吧。”
秋抱玉心头一跳，缓缓出列，低声道：“老臣眼花耳聋，实在是想不出北境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以，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看法，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秦政眉头一挑，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却也没有出言呵斥，只是安慰道：“老大人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实在是辛苦之极，朕岂有怪罪之理。”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已是看向侯立一旁的大太监，吩咐道：“鱼朝恩，散朝以后，给老大人府上添几件营州那边进贡的狐裘，莫要让老大人受了寒。”
鱼朝恩拱手称是。
回了队列的秋抱玉自然也是对着皇帝陛下道谢了一番。
至此，整座宣政殿陷入了寂静，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不是谁都有着老大人那般的待遇，若是真要开口，自然是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主动出列陈述想法。
皇帝秦政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位居右列首位的徐猛虎索性低下头颅，定定地看着脚下的地板，似乎上面有着六韬三略，勾去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