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父亲和大哥果真都死了?”
“是的,二公子,现在可如何是好?”
鲁国公次子鲁铭霍,得宠的妾室所出,那妾室难产而亡,一生下来就记在主母名下了。
此时他站在别庄外,惊闻确切消息后先是震惊,而后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并不是很伤心,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可查明是何人所为了?”
护卫首领摇头:“还没有,不过可能和地牢之中所关之人有关,火势也是从地牢引起的,而且知道详情的都死了。”
“知道了,待我回去禀明母亲后,再行定夺。”
鲁铭霍一脸焦急的先去确认了尸体,而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回去报丧,随从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上马车。
待马车离去后,护卫首领一脸麻木,他是眼睁睁看着鲁铭霍在得知父亲兄长死讯时那毫无半点波动的脸,是怎么从一脚跨进庄子后戏精变脸的。
看样子,往日不声不响的二公子也是个会藏拙的。
这国公府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
鲁铭霍回去就连哭带嚎的把这一不幸消息告诉了缠绵病榻的老夫人。
还添油加醋着重讲了一番他们的死状有多惨,生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老夫人听闻后当即喷出一口老血,眼神骇得吓人,看着好似要回光返照了。
嗓子呼噜噜的像拉个破风厢,青筋凸起,抻着脖子像是要竭尽全力:“去,你去,去皇...皇宫....娘娘..报..报仇..”
她死死盯着鲁铭霍,却见刚刚还满目焦急的人突然面容平静的看着她,神情更是淡漠。
老夫人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如今的国公府,似乎已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了,那么现在唯一有可能继承国公之位的,就是眼前这个她一向瞧不上眼,又记在她名下的庶子了。
这偌大的国公府竟要落到这个低贱女人出身的贱种身上了吗?
老夫人越想越不甘,脸色由青转紫,终究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人寰。
鲁铭霍叹了口气:“母亲果然与父亲伉俪情深,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他抬手用力合上老夫人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
悲泣道:“母亲听闻噩耗,心神俱伤,竟也随父亲去了,快,快去宫里报丧。”
鲁国公府挂起了白灯笼,话语权最重的三位话事人接连去世,听说就连那平时玩世不恭的小公子,也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噩耗,突然发疯跑出去,结果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了。
众人纷纷议论,鲁国公府流年不利,一日之内竟死了四位主子。
没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双方共赢的合作交易。
“办的不错,这是我们主子给你的解药。”
黑衣人放下一个小盒子,几个腾挪间,转瞬消失不见。
鲁山上前打开盒子:“二公子,这解药会是真的吗?”
鲁铭霍捏起药丸打量,说了句:“终究与虎谋皮。”
鲁山心里一咯噔:“那,要不要找个大夫验验?万一....”
还不等他说完,鲁铭霍已经吃了。
鲁山大惊:“二公子!”
鲁铭霍抬手:“不必惊慌,他们若想要我的命,也不必多此一举。”
鲁山沉默片刻,道:“二公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鲁铭霍牵了牵嘴角:“什么人都不要紧,总归替我报仇了不是吗?”
“可是,万一以后他们拿这个要挟您?”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会比以前更差。”鲁铭霍看他:“倒是连累了你。”
“公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条命都是您救得,为您办事奴才心甘情愿。”
...........
“还是....都死了?”董瑾妍诧异。
“是啊,真没想到,已经让你母亲进宫提醒过了。”
丞相董琢感叹:“看样子鲁府命该如此。”
“不过,这事听说和安王府还扯上点关系,只怕皇上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妍儿,你梦里可曾预见过这些?”
董瑾妍蹙眉,她上辈子死得时候,安王府世子还没娶妻,这辈子却早早娶了,可见也是个变数。
但她并没在意,毕竟这辈子她不曾嫁给大皇子就已经变了很多了,她摇摇头:“我梦里安王府世子现在还没娶妻,听说他身体很不好,也有传言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为父知道了。”董琢沉吟,世事多变,看样子也不能全依赖研儿的梦境。
董琢走后,董瑾妍问身边丫鬟晚夏:“今日可有收到岭南来信?”
晚夏摇头:“没有,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了。”
董瑾妍蹙眉,莫非是出事了:“若是再过一旬(十天)还没有信件传来,你再派人去往岭南。”
“是,可还是要派个婆子去?”
“不,派个男人去,要身手好的,快马加鞭,我要尽快得到消息。”
变数太多,她怕岭南那边也出变数。
董瑾妍有些焦躁,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元日了(除夕),那个草包必须死在这一年才行,这是她原本的命运。
..........
皇宫。
老皇帝躺在榻上,伸出枯骨一般的手,对下首牵着孩子的女人招招手。
女人心中忐忑,孩子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女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吓得也想哭了:“皇上息怒,安儿只是许久未见父皇,有些生分了,平日里总念叨着要见父皇呢!”
“嗯,”老皇帝也不勉强,看着孩子的眼神也有些浑浊。
回想他这一生,子嗣也不少,光女儿就有二十几个,可惜能平安长大的儿子却少的可怜。
中用的更没有几个。
眼前这个是他的老来子,也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六皇子齐君安,淑妃所出。
牵着孩子的女人正是淑妃。
“朕记得这孩子快三岁了吧?”
“是,翻了年,虚岁就三岁了。”
“启蒙了吗?”
“启了,正在学千字文。”
“嗯,朕再给他找个武师傅,以后让他好好学。”
“是,臣妾多谢皇上。”
淑妃尴尬的站着,牵着六皇子的手都有些僵硬,她实在不知老皇帝怎么突然心血来潮的要见六皇子。
这六皇子自打出生老皇帝也没见过几次。
“回去吧!”老皇帝没说几句话便有些精神不济:“以后常带过来见朕,人老了,就喜欢多看看孩子。”
“是,臣妾告退。”淑妃战战兢兢,若是平时她还想拍拍马屁,说几句皇帝爱听的。
但现在她心里直打鼓,就想赶紧回去和娘家通个信,皇帝这个节骨眼让她常带孩子过来能是什么好事,她从没想过让六皇子当皇帝,就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这边刚走,熙贵妃就哭哭啼啼的要求见皇帝,熙贵妃是鲁国公长女,听闻鲁府噩耗后,当场哭晕过去好几次。
皇帝本来是不想见她的,待她说明鲁府惨案后,皇帝才招她进去。
这边的诸多动向,很快被各处的眼线传了出去。
昭嫔嗤之以鼻:“这是眼看着要不行了,准备矬子里拔大个了?呵,早干什么去了?”
又问:“熙贵妃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宫女灼华道:“怕是鲁府的事,今个儿宫外刚传来的消息......”
.........
二皇子闻风后更简单直接,神色癫狂道:“皇宫里夭折的孩子还少吗?能平安长大才叫本事。”
至于鲁国公府的消息,那关他屁事,熙贵妃又没儿子。
国师府,天方子摇着龟壳,周正的脸上再不复往日的仙风道骨,他摆弄着几个铜钱,满脸阴鸷:“如今后手尽数落入他人之手,看来只能扶持四皇子做个傀儡了。”
他一边捡着铜钱一边自言:“活着的还是太多了,如今倒是个机会。”
想到这儿,他对外面吩咐:“备车,本国师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