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没听过这个名字，倪小希也不意外，谁当探子会用自己的本名？谭春冰有名有姓，听着就是起了个中原十分常见的名字。
“我还是想不起有这个人。”
圣女不愿看到倪小希失望的眼神，就没能一口果断的否定，但她努力回想，依旧无法找到她描述的人。
“您真的不知道吗？会不会他是更早离开南疆的人？他今年看起来大概三十岁，生得一副好皮相，也许很多年前就到中原去了，圣女认识这样的人吗？”
谭春冰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些，还好倪小希看人从来不只看表象，她借着叶雪桥找人的借口，向圣女打听谭春冰的真实身份。
如果圣女这里真的没有线索，那么谭春冰大概率就是大长老那边的人了，倪小希在一切线索都是推测的前提下，只能这样试探，还好离城的范围很小，这让她排除起来更加方便了。
更早之前……
倪小希的话提醒了圣女，她想起了一个人，只是那人自从离开南疆，二十多年来音讯全无，她以为那人早就死了，或者离弃了故土，却没想到多年后竟然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我不认识这样的人，你们可能是找错了。”
圣女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否认，只可惜倪小希堪称人形测谎仪，她的异能铺散在空中，每个人的呼吸，动作，心跳脉搏的鼓动，都无法逃脱她的感知。
那一刻，圣女的心跳加快了。
“只能找到这里了吗？”
倪小希状若失望的低下头，十分失落的样子。
“若那位小雪姑娘是来寻找失踪的情郎，你又是为何出现在此？”
圣女此时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温柔了，她看倪小希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防备，这么多年后，她终于收到了来自外面的消息，却无法确认这是不是一个试探，甚至是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我家和小雪家是世交，我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家中管得严，只有我一个玩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敢和父母说，只能告诉我，我也没法拒绝帮她这一次。”
倪小希瞎话张嘴就来，什么总角之交世家之亲，仿佛当年叶县令被她怼的下不来台都是幻觉一般。
“只是这样的事情，为何你要让我保密？”
在南疆这片自由恋爱的土地，圣女无法了解倪小希一开始说谎话的动机。
“因为这种事情在中原人眼中是极为不光彩的，就像……”
倪小希看了一眼圣女身后放着的篮子，里面装着那个被指责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婴儿，圣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她心中了然，轻叹一声。
“其实离城并不在意女子未婚生子，被在意的人只有我，因为我是圣女，本就该将一生都献给蝶皇。”
若在南疆，失贞的女子就要去死的话，那大长老引外人进入的这些年，南疆的女人早就应该死绝了。
南疆只不过是一处人间地狱罢了，生命都无法保证，还要什么尊严？
“我回来了。”
叶雪桥端着水盆，用后背轻轻推开门，她看屋子里气氛诡异，脚步也有些迟疑。
“你们忙完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带着小孩去晒晒太阳。”
圣女想离开屋内透透气，她带着孩子出了门，留下叶雪桥十分茫然。
“她为什么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叶雪桥放下水盆，她可没怎么干过这种活，即便她不算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能自己做的事情尽量自己做，但小时候叶县令怕她掉到井里去，从来都不让她去打水。
还别说，刚才她真的研究了半天那带钩子的水桶怎么用，还差点把自己也勾到井里头去。
“可能是觉得我们两个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要在这个鸟不拉屎龟不生蛋的破地方了此残生。”
圣女不在房间内，倪小希也不再装虚弱，她连忙蹦起来，不止擦洗了身上的淤伤，也赶紧把手臂脖颈和脸上鞭伤涂的药膏洗掉。
“我刚才打水的时候四处看了看，这里确实很荒凉，连地面都光秃秃的，被太阳一晒，比屋子里热多了。”
叶雪桥虽然学不会倪小希侦查的眼力，但耳濡目染的，她去到陌生的地方，也习惯先观察一下周围。
“这不对劲。”
倪小希一路上过来也查看过附近，这样湿热的气候，加上肥沃的土壤，原本应该植被十分茂密才是，神殿周围却十分荒芜，难得开辟的几个菜园里种植的植物也都没什么精神。
这里的土有问题。
“南疆真是惨啊，若真想借南疆对付鸿州，他们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叶雪桥思考的立场站在鸿州一边，将南疆也原本是看做假想敌，只是原本对敌人满心防备，结果看到敌人实际上过着半死不活的日子，竟然让她忍不住有点同情起来了。
“也不一定是利用南疆的兵力，难民问题就够鸿州喝一壶，还有其余更多卑鄙的手段，我还是别跟你细讲的好。”
倪小希为了维护叶雪桥的三观，决定还是一嘴带过吧。
“我突然觉得你们经常说的无奸不商，真是冤枉了我们这些单纯又善良的生意人，你们这些才是黑心肝吧！”
叶雪桥深感脑子不够用，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老板，她像个仓鼠一样瑟瑟发抖。
“别把我也骂进去了，我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劳动人民最光荣，用双手缔造未来，和你们这群投机分子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幼稚的互相抹黑，倪小希将身上清理干净，终于舒服了很多，叶雪桥也想洗漱，但看着已经跟半盆泥浆没差别的水，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只好再起身去打水来。
圣女在外面坐着，怀里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啃着大拇指，周围的族人走近时，会对着她微微行礼，她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叶雪桥看着这一幕感觉有点辛酸，明明看起来这样温馨，却没人想得到，这些行走的人腹中空空，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在可能被饿死的恐慌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