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很难得的，在龙马这头痞子马的脸上看到了严肃与凝重，甚至是……紧张！
“像什么？”
楚风开口，时光炉沉浮，火光璀璨，将古宙、大空都点燃了，像是能毁掉整个世间。
一切都因为一颗水蓝色的星辰，也是他的故乡。
而在询问龙马的同时，他也施展了神通，去推演、卜算。
不过，并没有算出什么来，就是那么一颗平平无奇的星辰。
其中最强大的修士，仅仅是堪堪迈入人道领域的巅峰，离仙道都还差了一大截。
这样的成就，换作其他时代值得称道，可在这个主神辐照人间诸世的纪元，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一尊人道领域的帝者，弹指可灭……”楚风低语，看向龙马，却见这头痞子马连续干咽口水，语气艰涩，“的确，活人最强不过红尘帝……但，死人呢？”
“这里的地势……很不对，太不对了！”
“你专注于花粉路，涉猎不广，其他的领域浅尝辄止，看不出问题来……但我不同。”
龙马喃喃道，“以前，我有一个好友，专攻墓葬之道，一身修为更是惊天动地，继承了一尊古老霸主人物的衣钵。”
“那尊霸主的最终成就我不太了解，但几尊道主还活跃、没有出问题时，我曾听得他们交流的只言片语，其多半跟叶天帝站在同样的高度上，最多战力上有所差距，却也足以让祭道的生灵退避三舍。”
楚风动容，龙马又爆出了一个猛料。
当世的生灵尊崇天帝，视叶天帝为至高无上的无敌存在。
可在史前的知情者看来，天帝虽强，战力也可算逆天，但仍有其他的生灵能与之比肩！
这些绝世的存在，或许打不过叶天帝，可……掀翻这个时代，将人间诸世覆灭，却绝不算什么难事！
“那尊霸主如何称呼？”楚风低声问道。
“道……尊！”龙马敬畏道，“霸主中坐二望一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竟还不是首屈一指？”楚风诧异，对史前时代的水有多深更有体会了。
因为这么算来，古代霸主中至少有两尊，与开辟主神时代的天帝立在同样的高度上！
若是他们团结一致，叶天帝还能稳稳的执掌这一个时代吗？
“不错……道尊虽强，但另一尊霸主人物同样了不得。”龙马低声道，“有一条进化路，与之有莫大关系，在这个时代广为流传，于流行程度上从未跌出过前三，甚至曾连冠！”
“血脉法！”龙马一字一顿。
“竟然是这条进化路？！”楚风心中剧震。
他虽专修花粉路，不曾像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修士一样，同时脚踏几条船。
但对血脉法的了解可不算少，因为曾对决过修行此法的修士，不止一次！
几乎每一次，都是最惨烈的血战，杀到同归于尽往往是常态。
人间诸世最被推崇的法门，都有各自的特性，秘境法善战，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便越是能爆种，于生死边缘升华、蜕变。
而金丹法则是太难杀了——不能杀死我的，只会让我变得更强……一个个都跟不死小强似的，很难想象，这条进化路的创法者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对比这几条进化路，楚风对血脉法的感觉就是——魔性！
这条进化路上的修士，最是抽象，他们汇聚在一起，简直都能拼凑出一场行为艺术大赏。
“赌上列祖列宗的荣耀，我不能败！先人们啊，加大祈祷的力度，这个敌人值得一战，赢了我就不去刨你们的坟……”
“相信后人的智慧，亿万子孙，你们报恩的时候到了，助我一臂之力！”
“……”
正如楚风难以想象开创秘境法的道祖曾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战斗，也想象不出金丹法的创法人究竟得在生死边缘徘徊多少次。
他也很难理解血脉法的道祖到底是有多么的抽象，才能开辟出这样一条承载了他精神、思想、理念的进化路来。
可，话又说回来了。
或许是负负得正？
楚风感觉，修行血脉法的修士，抽象归抽象，但在精神自我的稳定程度上，似乎比其他同样接受记忆灌顶的修士稳定多了。
这令人无言。
这算什么？
——自从得了精神病，精神状况大有好转？
楚风猜测，可能是因为血脉法深入挖掘了前人传承的生命烙印，又相信了后人的智慧，一直在跟人“打交道”，是一个个体，但又是一个集体，外来的记忆中所包含的精神“污染”，还真不容易将之影响。
一滴墨水，能将一碗清澈干净的水污染，染上自己的色彩。
但，若本身就是一个大染缸呢？
谁污染谁还不一定呢！
——只要我够疯，谁在我眼里都是正常人！
故此，血脉法的修士对记忆灌顶的抗性可谓最强。
不过，仅此而已了。
越往上走，下黑手的程度越高，血脉法纵然抗性高，可面对仙帝层次的手段，还是难以招架的。
不是血脉法不行，而是人不行，这就没办法了。
况且，血脉法有自己的劫要渡。
不被外来的人格欺负，那……会不会被“自己人”欺负呢？
要是自己的血脉上游，存在绝世老登，要相信后人的智慧，顺流而下，以血脉来影响、干扰，虽然不会被老登炼化成化身，但种种视角、智慧也会被拓印与蚕食，纯纯牛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楚风曾在与血脉法的修士血战之时，彼此攻心，一个嘲讽对面抱残守缺，抱着个二流进化路当成宝，跟不上时代；一个狂喷对手不过是前人控制的傀儡，区区力工有何可骄傲？
结果，打的更凶了，不止身体在流血，心也在流血。
谎话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血脉法啊……”
楚风轻叹，“与这条道路大有关联的人物，必有无上成就，却也是霸主一员……难怪此前你将霸主与天帝并列，哪怕叶天帝也是天帝的一员。”
“不是夸张，而是事实，在巅峰战力上纵有差距，也是站在同样的高度上吗？”
“我明白了……这么说来，那些道主、始祖，怕是也都有绝世人物存在，比祭道者更恐怖，让叶天帝也要认真对待吧？”
他举一反三，如是猜测。
“不错。”龙马低语，“不过，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有些人物，存在交集……有人既是天帝，也是道主，也有人既是道主，也是始祖。”
“当然，既为霸主，又为道主亦是存在的。”
楚风闻言，眼皮跳了跳，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玩的……真花啊！
龙马看出了楚风的想法，“修行嘛，不寒碜。”
“我们这些小修士很想进步，那些大人物难道就不想进步吗？”
“相比我们只能随波逐流，他们则是开创时代的存在，在新的版本里混一个创始人的身份，都是常规操作了。”
“……也对。”楚风只能点头。
虽然有些毁三观。
可只要一想，连叶天帝都有个“邪祖”的身份，便不觉得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对普通修士来说，阵营划分的圈子，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但对于那些巅峰存在来说，或许可能只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进步，进步就是一切。
“连花粉牺牲都能和诡异不祥敌我同源，那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楚风轻语。
“是啊！”龙马说道，“为了修行，什么都可以尝试。”
“如玩弄生死，染指轮回……我那位行走在墓葬中的朋友，他所继承的衣钵正是这个领域的。”
“事实上，走在轮回路上，为其开创法门的，不止是叶天帝，在更古老的岁月前已经有强者在这条路上了。”
“当然，毋庸置疑的，于轮回的领域中，叶天帝后来居上，超越了那尊霸主。”
“不过，那尊霸主所修所行，并非单纯的轮回就是了，有涉及到诡异不祥的一面。”
“如果说叶天帝的轮回法，是以轮回成就自身，塑造无上不灭金身，遍历死劫，却始终不灭。”
“那么那尊霸主的轮回法，就是遁入轮回，瞒天过海，改造自身，将大轮回的奥秘烙印在自身上。”
“他将大天地的轮回路，当作一条进化路去开拓，虽然不是创始人，却伪装成拓路者！”
“以此共鸣，交感，潜移默化的改造自身，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龙马想了想，“如果以这个时代的思路去理解，那么就仿佛是一种特殊的‘灌顶’。”
“这个时代的灌顶，有利有弊，能够速成，却会被外来的人格潜移默化的影响与改变。”
“那尊霸主的法，就有这种理念的雏形在其中，以人间诸世轮回无所不在的格局，侵染人体，最终凝结轮回印！”
“当然，这种法在这个时代不吃香了，被其他的进化路爆杀，虽然最终成就不差，但一来成长速度慢，二来容错率也低。”
“中间一旦被打断，就会前功尽弃，沉没成本太大了，比不得其他的法。”
“除非真的很有耐心，并且有足够强大的靠山庇护，那倒是可以走一走这条路……毕竟，这条路对个人的才情要求，相比其他的法也要低一些，是少数可以靠坚持、努力便有希望取得大成就的道路。”
“甚至，磨都能磨出一个仙帝境界来！”龙马说道。
“这么夸张？”楚风真的吃惊了。
无论什么时代，仙帝都是人生巅峰了，走到这一步，人生无遗憾！
“正常……因为这条路有参照，上限也清晰，就是天地间的大轮回！”龙马道，“那是一尊无上存在走过的路，是其意志的体现，哪怕只能管中窥豹，得见一部分，成就仙帝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那个朋友，就是走上这条路，并走通了这条路，继承了那尊霸主的衣钵……”
“他在地势格局上的造诣惊天动地，而这也是轮回印之路的根基所在。”
“毕竟，虽然天地间的大轮回影响无处不在，却也太高远了，不是一般人能触碰到的。”
“连仙王都无法准确感应、摸索……所以在史前，关于轮回的神话传说很多，更有许多争议，有修士坚信轮回不存在，没有前世今生，只尊此生。”
“由此可见，这条道路的特殊……那是比寻常宇宙的天地大道还要更超然在上的存在，入门的条件太难了。”
“不过，惊艳的人物还是找到了方法，通过间接的手段去触碰与入门。”
“既然轮回深刻的影响着整个世间，哪怕在感应中无法捕捉，但是却真切的支配着万事万物……而特殊的地势中，这份影响力会清晰的展现出来！”
“由此，演化了一条分支道路，是为……源术！”
“葬身在造化地，借地势展现的轮回道路影响洗礼尸骸，一点真灵游荡轮回中，共鸣与感召尸身在轮回洗礼中渐渐演化而成的‘灯塔’，于再度的通灵中‘转生’过去，成为新魂，亦是旧魄！”
“再加上尸体中残存的前世记忆……一个轮回中的法外狂徒渐渐成就了！”
龙马感叹。
“而在这里……”龙马眸光一闪，看着那颗水蓝色的星辰，“那种特殊的墓葬格局，我曾从好友那里了解到的许多布局，竟然都呈现了！”
“并且……”
“似乎更高明，有一种我看不懂、只感觉很玄妙的神韵……这是终极的墓葬格局，指不定埋葬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物！”
“还有……”龙马呢喃，“像！真的好像！”
“像是一颗古星，像是我的故乡，在形状接近，甚至真的有那种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感觉回家了……”
洪荒古星！
这是龙马曾经走出来的地方，走出过不止一位天帝！
天帝的气息，至今在洪荒不散，那颗古星上有天帝的大道，有天帝的后人，庇护着，万劫不灭。
而在这里，就连这种气息都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怎能不让龙马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