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流光一前一后,撕裂长空,瞬间便掠过葬神湖,冲向了远方的山脉。
张大川穷追不舍,手中墨渊剑不断打出道痕神则,在先天真元的催动下,化作无量杀劫,朝着云鹤逸的身影绞杀过去。
不过片刻,两人便连过了一百三十余座山脉,战场绵延上千里。
这期间,云鹤逸亡命飞逃,却还是时常受创。
他根本比不过张大川的速度,而且正面一战尚且不是对手,如今纯粹的挨打、被追杀,局势就更加一边倒了。
眼看张大川越追越近,手中灵剑吐露的剑芒即将发出致命一击,浑身鲜血淋淋的云鹤逸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身后那凛冽刺骨的杀意,如芒在背,又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而未落之时,最令人胆寒。
他凄厉嘶吼起来,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恨老天爷给他的天赋不够高。
若是他能早早晋阶圣境,而不是在天灵界空耗两千年,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不堪,命悬一线?
然而,就在张大川手中蓄势待发的这一剑真正斩出去,即将削掉云鹤逸的头颅时,突然间——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虚空中响起:
“唉……”
仿佛有人从万古前横跨时间长河而来,穿越了时空,又好像似有人在众人心中盘坐,自每个人的心底响起了这声叹息。
刹那间,风停了,云止了,连下方飞速倒退的江河山川都似乎凝固、冻结。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威压骤然降临!
正在急速飞行的张大川,只觉得周身虚空一下子变得如同神铁般坚固,他的真元运作都遭到了一定的干扰,身形出现了片刻的僵直。
犹如被硬生生钉在了半空之中,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而那道已经斩向云鹤逸的炽烈剑芒,更是无声无息地在他和云鹤逸之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取而代之的,是在那一缕剑芒最后消失的地方,一道看不清真容,全身上下都被大道神韵所遮掩的朦胧身影从虚空中迈步走出。
此前那种浩瀚的威压,便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
前方,原本亡命奔逃的云鹤逸在感知到这一股熟悉的气息后,顿时停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慌乱,对着此人躬身行大礼参拜,惊喜无比地喊道:
“师尊,您来了!!弟子云鹤逸,拜见师尊!谢师尊救命之恩!”
来人正是云鹤逸的师父、中州玉衡宗的古圣之一,道号玄韫的古圣瞿知白。
此人依旧是一年多以前在玉衡宗现身时那副装扮,整个人散发着无上的威严,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天地的中心,道法的源头。
瞿知白并未理会云鹤逸的参拜,而是漠然凝视着张大川,煌煌圣威在无形中全部聚拢,镇压在了张大川的头顶。
张大川立时感受到了这老东西的浓浓恶意,对方这是要以圣境神威,直接压服他,想让他当众跪拜、臣服。
若是以前,在他没有突破到半圣阶段时,面对这种极致的圣威,根本不可能顶得住。
能站在原地硬撑着不跪下,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如今,瞿知白想要仅凭圣威就压迫他低头,呵……
张大川冷笑一声,周身气血澎湃,真元如朝霞蒸腾,只轻微一震,便破除了头顶那强大圣威的压制。
他挺直腰背,目光毫无畏惧的直视对方,眸子里一点点星芒浮动,透视能力重新起了作用。
到了半圣阶段,他已经可以看穿瞿知白周围的圣道法则了,对方真身尽显,彻底失去了神秘感。
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和不受圣威压制的孑然傲骨,瞿知白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此时,后方追逐而来的各路修士,也都急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拦在张大川与云鹤逸之间的这道朦胧身影,脸色从惊愕到震撼,迅速变色。
“那是……玉衡宗的玄韫古圣!”
“一尊圣人出手了吗?”
“没想到啊,有一天玉衡宗的人也能被追杀到需要古圣出面营救了。”
“有什么没想到的?风水轮流转而已,只是现下那个张小海肯定惨了,圣人当面,他要如何反抗?”
“这还能怎么办?低头认输服软呗,求对方高抬贵手,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那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古圣,可不是云鹤逸那种半圣,双方实力根本就没得比。”
“……”
众人议论不止。
紧随人群而来的蔺怀素和王铁彪等人,此时却是表情骤变,一脸的难看。
“遭了,玉衡宗的古圣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蔺怀素忧心不已。
做为圣人亲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古之圣贤这个称呼的含金量。
不成圣,终为蝼蚁。
张大川如今只是沾了一个圣字,而对面,那是真正立身在圣境领域,俯瞰人间数千年的圣人,其对道法和修行的理解,早就超越了普通修行者。
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张小海,别犹豫,找机会就跑,能逃多远逃多远,我立刻联系我的师父,看他能不能赶得过来,但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千万不能激怒对方,能稳住拖延时间最好。”
蔺怀素一边语气急切地向张大川传音,让张大川别冲动过头,朝圣人动手,冒犯古圣威严。一边暗中捏碎了身上随身携带的同心玉,给不知道在何方的师尊玄元古圣传信,求对方来施以援手。
此时,王铁彪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蔺真人,难道除了跑路,就没有一点儿别的办法了吗?老大如今能轻松打败半圣,以他的天赋,应当不至于在古圣面前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吧?”
这家伙是个纯粹的莽夫,但这次,他倒是长了心眼,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暗中给在场的几人传音。
闻言,蔺怀素很直白地回答说:
“张小海他的确很强,天赋卓绝,但……难以逆天。”
“成圣与否,差距是无法以道理来算计的,这样说吧,迈过圣境门槛的人,其实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生灵了。”
“就如同寻常妖兽,与上古神兽之间的差别,你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