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凤藻宫长谈
“嫣儿，是嫣儿吗？”海凤仪看着眼前的女子，伸手握住夏语嫣极不情愿的手，激动地望着她嘴唇颤抖着说道，“你出嫁多年，为何从未回宫来看一眼呢？我还多次请皇帝下旨，让你回宫住一阵……”
“语嫣这些年在丞相府一切很好，”夏语嫣看着海凤仪眼角的泪水，不由涌起一抹冷笑，“太后娘娘不必为语嫣如此动容！”
“你……你这是在怨哀家吗？”海凤仪从公主眼底的冷漠中看到了她的心情，“事情都过去数年了，更何况，那也是语嫣你自己的选择啊……”
“您也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在这儿提及它有何意义？”夏语嫣出声打断了太后的话，“今日语嫣回宫，是有些事情要和太后娘娘说一说，不知……
公主的冷眸扫过海凤仪身边的一种宫女太监，出声问道：“不知，您这凤藻宫中，究竟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又有多少人是别人的眼线？”
“应嬷嬷，”海凤仪也清楚的知道，若没有万分重要的事情，公主只怕永远都不会专程回宫来找自己，“打发里面的宫女们在外面候着，哀家要和公主唠唠家常！”
“是……”
“慢着，”夏语嫣扫了一眼凤藻宫前宽阔的地方，微微一笑扭身坐在那儿的石凳上，“您的凤藻宫我二十多年从未进去过，今日，也不打算破了这个例。所以，咱们在这空旷之地谈吧？免得宫里面隔着墙根有太多的耳朵！”
海凤仪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但看着公主满脸的冷漠，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吩咐应嬷嬷端上茶点果品，屏退其余闲杂人等，自己也坐下来，等着公主的反应。
夏语嫣没想过自己在多年后重新回宫的第一时间，便是与这位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平相处的海太后坐在一处，如此平心静气的说她用一辈子去做的事情。
此时的海凤仪，在她眼里竟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半分气势与威严，只如一个邻家阿婆一般，平庸而平凡。
一身淡黄色宫装，花白的头发挽起，发间只有一枚简单的玉簪；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有些松弛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比印象中老了许多；不再掌权、坐镇朝堂的她，似乎比以往慈祥了几分、和蔼的几分。
“他们……对你可好？”
海凤仪看着坐在一边手中握了茶杯却不饮茶的公主，思绪翻转良久却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什么好坏可言，毕竟，我暂时还不是亡国公主！”夏语嫣冷笑着回答她。
“亡国公主？”海凤仪听了公主的话，脸色猛地一变，深深呼吸了一下才道，“嫣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呵……”夏语嫣没想到老太后竟然会问出这样弱智的问题，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眸，咬着牙问道，“我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这大夏数年来发生的事情？”
海凤仪毕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一代人物，此刻听着夏语嫣口中扎满了刺儿的话，她沉下了脸：“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将刚刚端起的一杯香茶重重的放在桌上，冷脸望着公主那张娇俏却十分消瘦的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看着海凤仪坦然的神色，再扫视一番凤藻宫周围，公主心里不由悲叹不已：“你的意思是，这么些年以来，你一直待在凤藻宫足不出户？那你可知，太常殿上坐朝听政的人是谁么？处理家国大事的人又是哪个？真正操纵国祚神器的又是何人？”
提及这些，公主愤怒的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着桌上，一双如剑的眸子死死盯着海凤仪，仿佛想从她的眼里找出什么。
“自从数年前皇帝亲政之后，哀家……”听了公主的质问，海凤仪倒是长叹一声，才缓缓道，“遵照约定，便再也不曾插手太常殿的国政大事。”
海凤仪这话，完全出乎了公主的预料！
她愣了一会儿之后，心里忽的便被一阵莫名的愤怒填满：“你说，你遵照约定不再插手朝堂之事？可你当年放任海家一家独大，将这个已然长成的毒瘤继续留在朝堂，那个草包他……”
公主蓦地住口！
她红了双眸，死死盯着海凤仪，脑海中犹如雷电潮浪汹涌，不知该不该将这个天大的炸弹捅给面前的女人。
“嫣儿，”海凤仪的眼里有不可思议与惊诧，她望着她许久，才开口，“你与皇帝素来不是十分亲近么？为何自从他亲政之后，你们便……成了这般水火不相容之势？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年，虽说我一开始主张将你嫁进海家，可皇帝也是一力促成了你与即墨家……”
当海凤仪再次提及即墨家，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与怜惜。顿了顿，她终是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当年你为何忽然悔婚，并且自愿嫁进丞相府……”
“若我当年不悔婚改嫁丞相府，如今的夏语嫣只怕也是那土丘坟中的骸骨一具吧？”夏语嫣对当年即墨家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自也明白他们获罪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哀家也从未想过，即墨家居然也会造反！”海凤仪道如今都未想明白，即墨家造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即墨家造反？敢问太后娘娘一声，当年老夫人以百岁高龄带人硬闯凤藻宫，难道英明如你，就不曾真正想过，那样一个一身赤胆、宁可牺牲儿孙死保大夏的女人，为何要冒着搭上全家性命的风险闯宫？你真的相信，她是要造反么？”
太后的心里咯噔一下！
“即墨怀身为大夏大将军，南征北战一辈子，妻儿血洒疆场之际，他都不曾言语半分的心酸与不甘，为何到了这把年纪，还要造反？”
夏语嫣步步紧逼，她眼中含了泪强行压制自己的激动，低声慨叹：“若真要谋反，他手中的上百万大夏军兵，为何没有一人参与？若真要谋反，他大可调集兵马直接挥师攻城略地，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夏便会改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