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胎死腹中
看着那些人浩浩荡荡走出将军府大门，朱氏才轻轻挽住老夫人的胳膊，也仰起头看了看东方那一抹彩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儿媳妇这是……”追云夫人知道朱氏有什么担心，看向她，霞光下的朱氏一脸橙色，让老太太忽然有一种凄凉感。
“宫里传来的消息让儿媳心中十分不安。”朱氏听问，这才说道：“乾元殿中如今是海凝雪把持，皇帝事事都以她为主，完全不再是之前那个一心只想与海太后抗衡的义气少年了。”
“凤藻宫呢？”追云夫人担心的还是那位深居后宫却掌握实权的太后，她才是整个大夏现下最强大的存在。
“老太后最近也是动作不断。之前的心腹大臣最近也是出入宫禁频繁，看来，也志在此次亲政上。”朱氏的担心更深了，眉毛都拧了起来。
追云夫人的眉毛也拧了起来，眼中的担心不亚于朱氏：“还有什么，你可一并说来！”
“海家拉拢大臣，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各家王公贵族，都是打着自己的算盘，看看哪边风大便往那边押赌注；李拓传来的消息，公主被关禁闭……”
“语嫣那丫头？为什么？”老夫人追问。
“据说是因为刺伤了皇上。按说，语嫣是一个温婉懂事、有分寸的孩子，怎么会刺伤皇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嗯，那孩子本性善良，与皇帝之间的情分绝对不是假的。再说了，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皇上对她这个妹妹的疼爱，众所周知……”追云夫人不假思索道。
“飞鸾殿里，据说皇帝与皇后闹翻了，将皇后软禁，并且扬言要废后。而且，皇后娘娘失了孩子，如今也是浑浑噩噩，不再踏足半步乾元殿。”
“失了孩子？”这个消息让老夫人心里大惊。
少年皇帝最是痴情，与南玉儿之间并不是一般的皇上与皇后关系。因着海家的缘由，这两个人之间感情极为深厚。皇帝也因为南玉儿，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没有其他嫔妃。
这样一个痴情之人竟然会废后？
“此时太过蹊跷了！”老夫人望着大门口，刚刚的那种悲凉与不安又多了几分：“若老身没记错的话，皇帝的变化是从围猎之后吧？这档口，究竟发生过什么？”
老夫人陷入了一阵深思。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却总是透着古怪。”朱氏想了想道：“茂王谋反、南侯同谋，一个自缢身亡、一个生死不明；皇帝因着此次变故，相弃于南玉儿，转而投向海凝雪的怀抱；大哥多次进宫求见，想弄清楚事情原委真相，他都不见……”
“咦，”朱氏忽然疑惑了一声：“按照儿媳的消息来分析，这海凝雪自从上次围猎之后，便很少再进凤藻宫，倒是一直住在乾元殿旁边的午元殿中。”
“你的意思是，太后与海家有嫌隙？”追云夫人不相信的看着儿媳：“太后与海家向来不是同进退吗？莫非海家父子……另存心思？”
“若是同进退，今日的亲政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兄长他们未必能够成功；如若，海家与太后各怀心思，那么，皇上便能在这双方的势力较量中觅得生机。”朱氏挑了一下眉，说道：“只是，有太多的事情，透着蹊跷。”
“说来听听。”老夫人在晨风中站的久了，感觉腿脚有些凉，转身往旁边亭子里的木凳上走去。
朱氏一边扶着老夫人，一边道：“这太后与皇上素来是两个阵营，分庭抗礼；如今，失了南侯，海凝雪倒是与皇上形影不离。若儿媳没有猜错，海家这是准备要用那丫头来牵制皇上，携天子以令诸侯？”
“这样一来，朝堂变成了海家人之间的争斗？”老夫人来在椅子上坐下，有丫鬟赶紧拿来博被为她盖上双腿，她这才扬起脸问朱氏：“皇上有了喘息之机，两虎相斗，他便坐收渔利？若真如此，这少年皇帝心机之深不可测啊！”
“但愿，宫中近日发生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布局，否则，只怕海家与太后相争，我即墨家势必会成为某一方的帮凶，而后……”
朱氏没有说下去。
若是像她分析的这样，若皇帝成了海家的筹码，即墨家无论站在哪一边，最后都会是左右为难，成为夹缝中的一方。
如若皇帝真是步步算计，那即墨家还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是否成事，就看今日了！”老夫人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稳稳坐着，默默道。
此时，东方的朝霞洒满了半边天，煞是壮观。
“今日这朝霞，也有好些年没有见到了。”一边的伺候丫头看着天上的颜色，互相说道：“都遮盖了半边天啊，好美！”
两个丫头扬起脸，看着那美丽的朝霞，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在晨风中朝气蓬勃。
“快看，红彤彤的日头就要出来了！”一个丫头激动的拉着另外一个的手臂，跳着脚喊道：“看看，它好像在挣扎，像是有人坠着它不让他升起似的……”
“嗯，”另外一个丫头也说道：“不过，这会儿的太阳最是好看，没有一丝刺眼的光芒，就像一个活脱脱的大蛋黄……”
“吃货眼中总是有很多好吃的！”那个丫头闻言，笑着怼了对方一句。
朱氏安静的坐在老太太身边，看着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兴奋的议论朝阳的模样，心里真正是羡慕她们的年轻与单纯。
忽然，一阵冷风平地刮过，卷起了地上无数的尘土与枯叶，迷了人们的眼。
“呀，这好好的天怎么会刮风呢？”丫头们开始噘嘴抱怨：“看看，那即将升起的旭日这会儿都看不清楚了！”
“对呀，就像准备出生的娃娃，忽然胎死腹中一般，怕是今日的朝阳看不到了！”另一个丫头也嘀咕道。
“胎死腹中？”朱氏忽然听到这样一句，抬头再看东方的旭日，已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中，失去了刚才的光芒。
“只怕，今日之事十分棘手。”老夫人张开双眼，也看向那旭日，一脸沉重。
“您可是想到了什么？”朱氏闻言，轻声问道。
“朝局瞬息万变，你我身在这庭院之中，又岂能预料得到？”老夫人站起身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晨风甚是寒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娘。”朱氏扶着老夫人的手，两个人一点点的往回走。那两个刚才还嘀嘀咕咕的丫鬟，赶紧抱起薄被，紧紧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