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痛（2）
阿雄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满目焦黑，知道自己的九儿已是凶多吉少！
他顿时悲从心起，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双眼发直，双腿僵硬、目眦尽裂，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从心底吼出：“啊……”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面对着那满目疮痍的焦黑一片，他的心此刻已经疼烂了！
扬天长悲！
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此时正在善后的官兵，有一部分是今晨即墨怀听闻消息后，派人从军营调来的。
此刻见了少将军出现在这里，更是如此的模样，赶紧上前询问，不知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玄木和青水也在这里善后。
只因一早接到消息之时，便知道是这里，加上刚刚接到圣旨赐婚，故玄木和青水便恳请老将军没有惊动阿雄。
可，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
青水和玄木闻讯赶来，见了自家公子的模样，上前准备扶起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们为何在此？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日未见，她……便与我是天人永隔了吗？我不信！我死也不会相信……”
阿雄泪水滂沱！
他使劲的摇头！
双手抓起地上的泥土，死死攥在手心，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嘎嘎作响！
长这么大，只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哭过一回。
那时候，他以为从此后自己再也不会有那么难过的时候了。
可现在，面对心爱女子的不幸离开，他的痛，与当时失去父亲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段时间以来，九儿已经成了他心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的离开，就像是硬生生用刀子剜走他的心尖肉，痛入骨髓！
他踉跄着起身，一把推开站在那里警戒的士兵，冲进了被烧得失去原貌的书楼。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看看，哪怕找到她的骸骨，也必须带回府中！
只可惜，那场雨冲毁了高墙，掩埋了一切！
一脚踩下去，虚泥没过了膝盖，寸步难行！
“你不是说过，会把你自己许给我吗？……咱们说好的，等你再次回到洛城，我定当许你一个将军夫人、还有我的一世深情、与你并肩策马的浪漫！”
“九儿，你说话不算数！”
阿雄使劲的扒拉着身边的淤泥，只因为心里那份无法抑制的难过与悲痛。
他泪流满面，手中抓着两把淤泥，一点点的诉说着：
“为什么要这么离开我？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和你说呢！九儿……”
“你都没答应我呢！我好几次和你求婚，你说等见了娘亲才能给我答复，我还能等得到你的答复吗……”
身边冲过来几个人，将他从淤泥里救出来。
“别拦着我，我要去救她！”
阿雄傻了一般，完全不再是那个沉着冷静、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少将军，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坐在地上，盯着那片烧焦的废墟痛哭不止。
百里彦也是弃了马才从人群中挤过来了的。
当他看到阿雄那模样时，顿时明白了：“原来，她……”
他紧走几步，上前扯住阿雄：“你说的那个女孩就在这里吗？是不是已经……”
百里彦看着这满目的焦黑与残破，知道那女子不管在他心里多么的美好，都不存在了。
“不！”
阿雄听到百里彦的话，顿时疯了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她不会死的！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也有太多的话都没有告诉她呢！”
他哭嚎着，带着满身的污泥，又准备再次冲进那片焦黑中。
“你张开眼睛看看，这么大的一场火，她怎么可能还活着？”百里彦知道他一定很痛，但，事情已然这样，哭泣又能如何？
“你不会懂的！她是那么善良可爱，老天爷怎么能如此残忍？对她降下这等滔天大祸？我不信！”
阿雄哭得胸腔子都是痛的！
心，早已经揪成了一团！
五脏六腑只怕也是变了形！
跪坐在潮湿的地上，他的十指扣紧地面，指甲都已经扣出了血，和着泥土，触目惊心。
“公子，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里面已经在清理，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禀报的。”
玄木含着泪、看着阿雄此时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他也不相信，就这么一日未见，冬欢那个咋咋呼呼的姑娘将与自己成为两世人？还有，少将军最爱的九儿小姐，她……
青水是个内敛的人，他清早来在这里的时候，已经背着众人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了。
那两个女子，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人。
性格外向的她们，早就深深的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为除了战友之外，最重要的人。
如今，一场大火将她们埋葬在这焦黑的淤泥中，他的痛，不比玄木和阿雄少。
他默不作声的和其余的官兵一起，清理了一早上的废墟和淤泥，焦黑的尸体一个一个的起出来，他的心也一下一下的揪着疼。
既想赶紧将书楼里的一切清理出来，又不敢那么快的让她们的尸体呈现在自己眼前，就这样煎熬到现在。
所有人都加入到了清理现场的行列中。
快到中午之时，洛东书楼的原址已经清理出来了。
焦黑的尸体一具具的摆在了阿雄的眼前！
他一个一个的辨认，无奈都已经是面目全非、模糊一片，又能认出谁是谁呢？
倒是百里彦，说让仵作来验尸，结果相对会准确一些。
可仵作验尸的结果，将阿雄和玄木他们的最后一丝侥幸都灭了：现场尸体较多，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女性，就有四具！
四具！
阿雄顿时跌倒在一边！
这四具尸体是谁的，他比谁都清楚！
书楼里一般来读书的，都是男性。除了那里常在的九儿、冬欢和她们的两个丫鬟之外，不会再有年轻女性！
而且，年纪是如此的相仿！
他一个个来回看着那烧得无法辨认的、被仵作说成是四个年轻女子的尸体，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青水和玄木也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事实：那几个女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从此天人永隔了。
三个男子，悲痛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只觉得一切恍如梦境。
谁也没有注意，有人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阿雄，对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