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山中,白雾如纱,一层层往张元敬身躯上笼来,至两尺之外而止,再不得靠近分毫。
张元敬于山中信步而行,走到哪里,哪里便雾气聚集,浓如棉絮。
他在大秦山外,让厚土化育鼎遁入天道宗中,把那个有望突破的元婴大圆满修士打伤,便与白、敖二妖回了横断山。
在接天殿中,他召集执事堂众元婴议事,宣布一切事宜,暂由白、敖二神尊统领,执事堂负责施行,须尽快完全筹划,待他从南域归来,即行着手清理小世界。
临行之前,他与白、敖二妖谈话,要求二妖坐镇支天神柱,以防怀侓前来捣乱。若怀侓拉拢新晋化神,一时不能敌,则护住执事堂退走,遣人往天阙山传信,他自当迅速赶来支援。
在他看来,怀侓绝不会傻到闯入小世界并在其中久驻,而两个新晋化神若为其蒙骗,意欲争夺小世界内层,那么,他自不吝让其知道厉害。
经数日时间勘探,他已经发现,在薛王山的东部,地中数千丈以下,藏着一处入口。
此入口,久远以前当是显露于外的,可容修士进出。早年闯入陵墓的修士,大概有不少是自此而入。如今此门已经封闭,但禁制尚可使用,他既有完整七玉,自可重新开启。
张元敬又查探数日,未有其他发现,便施展分土诀,遁行至地底门户前,祭出七玉,引动了禁制。
但听沉沉轰鸣自门后极远处传来,七个凹槽浮现于厚重石门上,其形正与七玉对应。凹槽甫一出现,便与七玉形成气机牵连,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响,七玉同时卡入凹槽。
“嘭——”
仿佛被巨力一撞,石门猛地退开,让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宽大廊道。廊道上淡雾飘荡,暗光浮动,似真似幻,难辨虚实。
张元敬踏步而前,无视所有故弄玄虚,任由一幕幕幻境从眼前闪过。这些手段,对于元婴以下修士,或有危险,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戳即破的气泡。
大约行了百余步,看似远不到头的廊道忽然消失,脚下出现一处石台,石台下方悬空,周围是虚荡荡的天地,却不知往何而去。
“你来了!飞天信物带来了吗?”苍老声音从头顶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玄天宗修士张元敬拜见前辈。”张元敬一丝不苟地朝着前方行礼,随即毫不犹豫取出黄色石头,“信物在此,请前辈查验。”
“哦,倒是不错。一晃二百多年,终于寻到了此物。”一个老者的虚影从天中慢慢浮现出来,“吾收走信物,倒不是不想让此界修士离去,而是此物对于吾非常重要!”
无形力量从上而至,摄走黄色石头。
张元敬并未阻拦,只是在思索万界壶的话。所谓只为拿到信物而不阻此界修士离开之语,完全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修士本就是以信物换取机会,如今交来信物,却只能作其它交易,而不得离去,显然就是既想得宝物,又不放人跨域。
如此矛盾的话,万界壶说之有何用意?不如不说。
“嗯,就是此物。当初,无相宗云道友正是拿出此物,吾才放开一角,让他进出东胜界。如今,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万界壶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寂寥,“你与无相宗也算有些渊源,若想从此界离去,吾倒也可以与你一个机会。”
“请前辈指点!”张元敬恭敬地说道。
他一定担心无相珠中的道文会被万界壶发现,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或许,只有道文附于身上,才会被强大存在察觉。
万界虚道:“吾在天外虚空之中,设有考验心性与悟性的关卡,你若能闯过,自能越过封锁,前往他界。”
“此事晚辈也曾听说,但皆言前辈所设关卡藏于虚空深处,若不能闯过,则再也无法归来,不知可是如此?”张元敬问道。
“哈哈哈!这般说倒也不差。既然是考验,那自然就有风险,若是还能退回,反复去试,便不能称之为考验了!”万界壶大笑,“当然,你终究有些不同。吾可与你一枚信物,若是闯不过,捏碎信物,自有一缕气机引你转回此界。但是,从此以后,你便再无机会离去。如此可成?”
“多谢前辈厚爱!晚辈自当一试。不知要如何去到那关卡所在?”张元敬行礼致谢。
“这个容易。你既是化神,又有虚天飞舟,便驾舟而飞,入虚空十日,便会被吾所设手段所引,进入关卡之中。”万界壶得了那黄色石头,兴致甚高,也颇有耐心。
张元敬听得此言,心中却是一动,想起一事来。迟疑片刻,乃小心问道:“晚辈向来只听说,天外存在关卡,却未闻有人真正闯过。不知近来可有通过关卡前往他界的修士?”
“哈哈哈哈!”万界壶再次大笑,“此只是臆想罢了。败者或能归,而成者已去,你从何听说有人闯过关卡?小子,不要怀疑吾之言。吾说了,封锁此界,只为得到所需之物,并非要阻人离开。既是关卡,当然有闯过之人。不说太久远之事,便是三百多年前,便有一个小家伙成功破关而出!”
“三百多年前?不知是哪位?似乎并无化神更迭。”张元敬最先想到的便是烛龙。那一位放弃肉身,仅以神魂破境离去。
“不是化神修士,只是一个结丹境的小家伙!真是出乎意外!以吾之所见,此等资质卓绝、心性出色、悟性上佳,还机运超凡的修士,也是少之又少!本来,以他的境界实力,其实无法破关,但吾甚喜之,故网开一面,放他离去,还赠以真正的虚天飞舟,送他去了碧海星域!”万界壶有些自得地说道。
“结丹修士!不知其名为何?”张元敬略显紧张地问道。
“怎地?是你认识的人?”万界壶诧异问道。
张元敬连忙解释道:“晚辈曾有一师兄,失落天外虚空,那时正是结丹之境。故此,晚辈想问清其姓名!”
“哦,原来如此。他报过姓名,叫甚么……嗯,好像是姓武!对,武元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