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朕之前见过的枭雄不同，在朕所见过的枭雄中，你是最大胆的一个，同时也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别的枭雄身后有千军万马，而你却只是孤身一人，别的枭雄将夺权之心藏在心里，而你却无畏地宣之于众。
别的枭雄打着为百姓谋福的旗帜，反抗起义，而你却目的明确，只为当这天下之主。
甚至，在战败后，没有任何为鞑靼谋利的举措，就将一切坦然告知，说实话，朕很欣赏你！”
皇上毫不掩饰地赞赏着。
莫道风轻笑，“我本就不是鞑靼人，王位是我夺来的，他们也从未真正归顺于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谋利！
若是没有我，鞑靼恐怕就被你们大燕的骠骑大将军夷为平地，他们只能倚仗我来替他们挡灾。
对了，不久之后，鞑靼的新主就要来你们大燕来和亲，可别为他的表象欺骗，没有了我，鞑靼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你们只需当他在放屁就行了！”
皇上摸着胡须，忍不住大笑起来，“仁兄倒是坦诚，居然跟朕说这些，再次让朕刮目相看了。
仁兄大才，何不弃鞑靼而择大燕，朕可赐仁兄王姓及封地，亦可在大燕一展宏图。”
“承蒙皇上看的起老夫，老夫算是知道自己是输在哪里了，皇上的胸襟和气度，不是我能比拟的。
这些额外的赏赐就不必了，私闯大燕，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本就是老夫的不是，哪里还敢奢望成为大燕的肱股之臣？
再说，老夫也腻了这里的日子，皇上若是不杀，老夫还不如寻一处安静之地养老，也算这一世没有白白蹉跎！”
“既然仁兄这么说了，那朕不如就在京城赐予你一处宅子，再配些家仆，让你安度余生可好？”
皇上话音一落，君卿羽想上前阻止，这老贼神通广大，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留他在京城，丫头怕是时时刻刻都有危险。
莫道风瞧见，叹口气道，“那就将老夫跟这小子安排的近些便是，他若是想对老夫下手，也好方便些。
雨雪风霜中过了大半辈子，我只求晚年过得安详一些！”
眼见这老贼还委屈上了，君卿羽更气了，别以为他这么说，他就能放过他！
他走近寒霜裹挟的陆凝霜，安抚她，“你别怕，等找个合适的时候我就将他拍死，反正这也是他要求的，咱们先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拍死？晦气？皇上顿时虎起脸来，这是当他是死的吗？
再抬头，二人已经走远。
皇上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往回走的路上，陆凝霜和君卿羽遇到了骑马焦急赶来的陆知温和陆知良。
一见到陆凝霜，二人飞奔下马来到她身旁，顺势将君卿羽挤了出去。
君卿羽满腔不满，只是见他们是真心过来关心丫头的，只生生将火气压了下来。
“妹妹，怎么跑这来了，方才听说这京郊地动山摇的，没受什么伤吧？”
陆知良细细将陆凝霜上下检查半晌，没见任何不妥，这才长松一口气。
“光看能看出什么问题，带妹妹回去找大夫细细诊脉看看，妹妹，这次可能跟着哥哥回家了？祖父祖母姑母都在，就等你了。”
陆知温将手轻轻搭在陆凝霜的肩膀上，温声细语地，仿若她最初时见到的那个大哥哥。
可如今的陆凝霜一脸漠然，不动声色地将肩膀挪开。
陆知温手放空，没空在意心中的失落和酸涩，又忙不迭地伸手，“是不是不想走，大哥哥抱你回去如何？”
陆知良见状也赶忙蹲下身，“妹妹，二哥背你，二哥现在可稳了，保证不会将你摔下来！”
陆凝霜轻扯唇角，冷笑。
有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动作和问候都很多余，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在她面前展现这些对她不值一提的关心和爱护了好不好？
她漠然地收回目光，绕过二人。
陆知温和陆知良心中很不是滋味，现在他们一丁点都不觉得陆凝霜太过分，反而在发现真相后，心中谴责万分。
同时也深感这份误会持续的时间太久，久到感情都变了质。
若是早一些，再早一些，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眼见陆凝霜没有任何留恋离他们而去，又不知去往何处，陆知温伸手及时开口，“妹妹，回陆家吧，爹爹和母亲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见见爹爹和母亲，好不好？”
陆凝霜顿住，忽而牵过马匹，利落地驾马而去。
上一世，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时期回来，这一世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会突然回来了呢？
马不停蹄地赶回陆家。
这个家，她许久都没有回来了，瞧着门宅上面的新匾，她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陆家的小厮守在门口，见了她，躬身喊道，“大小姐！”
陆凝霜再次顿住。
以前“大小姐”叫的从来都是陆明嫣，如今竟然在叫她？
讽刺！
“陆家没有大小姐了，不必这样称呼！”
小厮们抬头愣神，不明白陆凝霜为什么这么说，她是单纯的不喜欢“大小姐”这个称呼，还是不想当陆家的大小姐？
陆知恭陆知俭陆知让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了，听到声音，三人第一时间赶了出来。
“妹妹，你回来了，去哪儿了？对了，五哥刚得了一幅墨宝，妹妹跟我一起看看好不好？”
“妹妹，四哥这几日将去过的山川人情想了一遍，而且还完完整整地画了出来，妹妹过来看看四哥画的好不好，不好四哥再给你改！”
“妹……妹妹，三哥有事想单独跟你说，先去三哥的院子好不好？”
一进陆家的门，陆凝霜就被三人团团围住。
这一幕在从前的陆家是看不到的。
印象中，陆家几位公子很少会有机会聚在一起，若是哪一日聚在一起，那便是陆家的大喜事，而自己从来不会是这场盛宴的主角，只能躲在角落里，羡慕地看着他们围在陆明嫣的身边，逗她开心……
她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边抽身，走向前面的阮祖母。
“祖母，听说母亲回来了，母亲呢？”
阮祖母摸着陆凝霜的头，吸吸鼻子，“嗯，回来了，骠骑大将军受了重伤，你娘刚回来就过去了。
对了，镇国公夫人今日亲自来了一趟，特地来看你，还留下了不少箱子，说是送给你的礼物，还留话让你常去她们镇国公府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