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鋆之想用无视来反驳元恒的话，只不过痛得他没法再维持平静。
元恒在逼着他开口。
一边是唐璃急切的喊声，像是下一刻就会奋不顾身冲到房门前敲打着大喊开门了，一边又是元恒的毫不顾忌，弄得他思绪千斤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但其实，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死，又管唐璃是不是会猜到呢？就算猜到了又如何，隐藏下去了又如何？反正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看得这样轻，其他大大小小的琐事在他眼里又有多少重量？
而事实他也就是这样想了。
甚至觉得刚刚那些——质疑、忍耐甚至妄想人能够如自己所想挂了电话的思想或行为多余。
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会不会被唐璃知道——知道他如今是何种境地的这件事了呢？
真的是……多此一举啊……
无所谓，反正元恒都要杀了他了。
还是父亲……的授意呢……
既然没办法改变，他接受就好了。
反正他也不是必须完全按照娜岚小姐的规矩来，毕竟人也不是他的母亲，最多一天按一次来算的话属于见过3047次面的熟人，同时成为朋友并友好相处过2957天而已。
虽然他还搞不清对方接近自己到底带着善意还是恶意罢了，但他可以确定人没有在明面上或亲自对他造成伤害。
不过在将人划定成“朋友”这个身份的事上表明了——在他这，“没有血缘关系便不是家人”的规矩已经定型了。
当然伴侣或者配偶这个例外，只不过娜岚小姐显然不符合。
想罢，江鋆之整个人都仿佛蔫了似的，彻底放弃了挣扎，只静静躺着再没了任何动作，眸子里比起以往的平淡如水而言更像是一潭死水。
见人儿态度明显不太对劲，元恒竟也盯着人发起愣来。
有些旖旎的氛围突然就冷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头属于唐璃的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响着。
只不过下一秒就停了，电话莫名其妙被元恒挂断。
随即将手机端端正正摆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单手俯撑着身体，又扣住人的下颌，一副正式地开口，“为什么不反抗了？”
他顿了几秒，果然没等到人的回答。
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继续道：“怎么？不在乎了！？是啊！你一直就这样！”
说实话，从来就没有能让你在乎的东西吧！简直冷漠得……不像人！
心里忍不住针对人儿嘲讽一句，他下意识又动了，嘴里还在不停说着，像是闲聊，“可为什么开始时又要反抗？这女孩对你来说算什么人？家人？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吗？”
“是！好像有点！”他自问自答着，话里明显有些醋意。
“但为什么不反抗了？”他把率先脱口的疑问又说了一遍，“现在这个状况，你已经无所谓被他们知道了是吗！？”
这番话说下来几乎把人儿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江鋆却之依旧忍着痛不答话，甚至不打算去正视男人发言，默默咬牙闭上眼。
元恒忍不住嗤笑，“好啊！那鋆之你就一直保持这个态度！对谁都公平！要是区别对待，我这做哥哥的可不买账！”说着，他手上力道又变得没轻没重起来。
江鋆之这次还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似乎就当他不存在一般，只不过就是痛得一直紧皱着眉，咬牙抵抗不住了，本能就换成了紧咬唇瓣而已，汗水则是不经意往外冒着。
谁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她很担心你啊！”视线扫了眼一旁手机亮起的屏幕，又瞧了瞧如今身下人一副完全不配合的样子，元恒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在保持冷漠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是比不过江鋆之啊！
鬼使神差地又拿过手机，看架势还想再接一回。
而他心里也的确想要如此。
他想看看人儿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上回就没听到人儿欢愉之类的声音，没看到人儿被逼到绝路情难自抑的样子——
他想看看人儿手足无措又惶惶不安的样子！
最不乐意人儿总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想，可以像上次那样——再恶趣味一把。
俯身又凑到人儿耳边，元恒带着威胁之意开了口，“鋆之呀！我是不想让她起疑的！这个电话怕是非接不可了！你要是不在乎！那就一直忍着！她要是聪明点，在我这也不过是多一个知情者！要我多做一件杀人灭口的事罢了！”
“但你如果是还在乎一点！那就给我好好说话！我可以考虑考虑不动她！你想清楚了…我接了哈！”元恒根本没给人儿缓冲的时间，直接就滑了接听键。
毕竟在他话落的前一刻江鋆之就睁开眼了，他觉得人儿既然有点回应，那一定是在意的。
而人儿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看起来也比之前多了点活力的样子。
元恒得意一勾唇，可想到人儿是因为一个关系不清不明的小姑娘才如此，他就心情不爽，莫名又有些怨气。
一个有点亲缘的女孩就这样在乎了，怎么对自己亲口所说的他这个亲哥哥——说断绝关系就断绝？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想把人儿搞失控，将手机丢到人儿脑袋边后手脚也就下意识重了起来。
他要以此来惩罚人儿的区别对待。
江鋆之那蕴满泪水的眸子刚刚睁了没一会儿就又闭了回去，身体颤了好一会儿才缓解一点。
迟钝地带着唇瓣上的血收回牙齿，他无声无息地吐出来几个字，“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她。”喘息声被他压得很低，他似乎真的很怕让手机对面的唐璃把动静听到耳朵里去。
虽然他不渴望活着，但对于元恒讲得那些江鋆之是听得很清楚的。
在男人表达了要杀唐璃的想法后，他第一时间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不该因为自己连累到唐璃，这个对他而言虽不是家人但像家人的人。
这也是娜岚小姐教给他的规矩之一，他大概又适应了。
他看着元恒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脸上了的，只是身体本就有些不受控，他不知道男人能不能读懂他的话。
比较庆幸，男人听懂了，凑到他耳侧重述警告，“鋆之说的是，我也是不想再找麻烦，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他瞧着男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转过脑袋就迅速与电话对面的唐璃对上了话，“唐璃，找我有什么事？”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了，只是听着还是有些粗重和嘶哑。
见状，元恒放肆地扬起了唇角。
他想他可以好好玩玩了。
他也相信，人儿可以把控得很好，也不需要他再操心被多余的人打扰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