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百余年前。
人王傲立半空，无视通天塔的禁空限制。
可惜这震撼世人的一幕，这一次却连一个观众都没有。
雷云翻涌的越发的激烈，好似有无数恐怖生灵在其中争斗。
而他们争斗的原因，则是要不要对雷云之下的这个人族实施惩罚。
这个人族强者，一次又一次挑衅雷云的威严。
实际上，也就是在挑战天地意志的威严！
石俊渡劫的时候，雷劫的层次只属于圣境修士渡王境大劫的水准。
于方寒而言，自然不痛不痒。
或许是因为此前方寒自动将内世界剥离，让这方天地意志于他有了些许亏欠。
所以那场雷劫，才未曾从正常的王境大劫升到与他同一级别。
但是今天不一样，这个人族本就在渡至强大劫。
以他堪称逆天的修为，这雷劫覆盖范围之广袤，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庞大。
在这种情况下，稳稳当当渡劫，或许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以人王这些年做出的贡献，要不是内世界出现异变。
于整个诸天百界而言，他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偏偏因为他那古怪内世界的原因，诸天百界的天地意志，对他可以说是忌惮无比。
一面是超凡的个人贡献，一面是对诸天百界的无上威胁。
天地意志对方寒的态度，也出现了某种矛盾点。
“轰隆隆！！！”
震天雷鸣，在雷云中爆发。
黑压压的雷云激烈翻滚，好似一方天地都在崩碎、重组一般。
极其骇人的能量波动从其中传出。
若是有其他人在此，哪怕是王境巅峰的修士，也会被这股恐怖的能量波动吓得两股战战。
因为它实在是太恐怖了，只需溢出一丝丝，就能将一尊普通的巅峰王者撕成粉末。
一般人很难想象，若是身处那雷云之中，被这股力量击中的话，会是何等恐怖的后果。
魔尊级强者，能顶住一下吗？
怕是有些难啊！
“轰隆隆！！！”
过了数十息之后，雷云中再次传来一阵雷鸣。
这一次的动静，比第一次更加狂暴。
即便是方寒，眼神都是变得凌厉起来。
这是在作甚，自己劈自己？
号称世间最冷酷，最不讲情面的雷劫。
此刻竟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到底是雷云真的有自己的意志，还是变相地克扣他能得到的好处？
雷劫虽然是劫难，却也是机缘。
方寒天资一般，纵然有轩辕剑的一路支持。
可是自身天赋，却理应有着上限的。
他会变得如此强大，离不开他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却也离不开雷劫的洗礼。
都说雷帝在抵抗雷劫方面，是万古第一人。
实际上，唯有方寒自己清楚。
他可能才是古来唯一一个，在真魂境就开始渡雷劫的。
比真灵六转，也就是在半圣级别开始渡雷劫的雷帝，早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个境界。
“轰隆隆！！！”
第三次雷鸣响起，紧接着就是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雷鸣声第八次在雷云中响起，方寒的脸也黑了下来。
八道雷劫，一次比一次恐怖。
按理说，这些都是他变强的养料。
方寒从不畏惧风险跟苦难，因为他遭受过的风险与苦难，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即便是古来那些至强者，绝大多数的人也理解不了他的遭遇。
莫说八道雷劫，哪怕是八十道，他也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去渡过。
多少次的劫难，他都扛了下来。
他让顾轩以古法封禁一部分力量，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磨练。
“慢着！”
方寒一声高喝。
第八道雷鸣声散去，雷云的翻滚稍显沉寂之时。
他出声了。
“你们这算是施舍吗？”
方寒剑指雷云，声音不大，但是却震得整片空间嗡嗡作响。
本该快速爆发下一道雷鸣的雷云，却迟迟未曾再有动静。
“方某一路走到今天，可从未靠过尔等施舍。”
灭神剑指天，声音冷漠无比。
他这个人，强势惯了。
受不得这等施舍之事。
尤其是，如果就让这雷劫这般过去，他莫名其妙踏入至强之境。
岂不是少受了一次雷罚洗礼？
未来还有一场席卷三间七界的恐怖劫难，神子那种级数的人，都在寻求一切可以变强的可能。
他方某人，从不相信那些随时可能撕毁的盟约。
未来的一切劫数，他都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摆平。
“轰隆隆~~”
一阵绵长却沉闷的雷鸣，在雷云中响起。
又要开始了么？
天地意志，竟然还有选择困难症？
很显然，在方寒的喝问之下。
它，或者说是它们，并不想给方寒这个面子。
眼瞅着雷云之中，翻滚的越发激烈。
九为数之极，他有预感，若是等这第九道雷劫过去，他的至强大劫就算是结束了。
他得天地意志“垂怜”，直接踏入至强之境。
成就史无前例的，未渡雷劫却踏上至强之境的人。
换做其他人，此刻或许便默许了这样的变故。
能被天地意志这般看重的人，古往今来能数出第二人么？
“轰隆隆！！！”
然而就在第九道雷鸣彻底爆发之时，方寒逆天而上。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只一步之间，人就已经没入雷云之中。
渡至强大劫的时候，径直杀入雷云！
古往今来，有过先例吗？
没有！
方寒一步踏入雷云之中，入目的是漫无边际的黑色雷电在疯狂爆发。
那些逸散出去，降落世间的雷罚，皆是以银白之色示人。
但是在这广袤无垠的雷云世界，它们全都墨色形态存在。
每一丝电弧，都恐怖到了极致。
任意一抹雷光，仿佛都可以灭世！
随着方寒的出现，被束缚在雷云中的这些墨色雷电，好似找到了宣泄口。
它们已经在这雷云中蓄积了太久，太多！
只一瞬间，它们便朝着方寒倾泻而至。
这些仿佛可以灭世的雷电，尽皆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定然要被吓破胆子。
即便是鬼族所渡雷劫中的阴雷，那也是黑白相间。
纯黑色雷电，传说中可是用来灭世的。
天地意志在为人王凝聚雷云的时候，是以灭世级作为基础参照的？
如此恐怖的至强大劫，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面对这恐怖雷劫，方寒张开双臂，主动迎了上去。
说是灭世，有些太抬举了它。
可毫无疑问，它的力量绝对可以将一座大世界化作劫灰。
无论是人界、仙界还是妖界，都承受不住它的轰击。
那些弱一些的世界，随便一道雷罚之力落下，都会被炸成宇宙尘埃。
就在这样恐怖的墨色雷光之中，方寒双眸之中赤、墨、灰三色光晕不断闪烁。
他的肉身，更是直接被一层玉色光芒笼罩。
恐怖的墨色雷电，将方寒缠绕。
他撑开的玉色光罩，从一开始的三十丈，刹那间缩小到十丈。
此后没过一息，便缩小一丈。
十息之后，此处只剩下一个一丈大小的玉色光球。
一缕缕墨色雷光，钻入玉色光球中。
被玉色光球过滤掉的雷光，直直落在方寒的胸口。
只一缕，人王便发出剧烈的颤抖。
灭界级雷电之力，一缕便可毁灭一个世界。
若是一整道，一座大界都能化作劫灰。
难怪诸天百界中古往今来的那些至强者，从不在各自的大界内渡至强大劫。
一个不慎，是真的有可能将自己身后的世界也化成劫灰的！
数息之后，方寒的双眸迸射出恐怖剑意。
他肉身的颤抖，也就此停止。
而接近着，便有三缕雷光落在他身上。
一缕便可灭掉一个小型世界的雷电之力，他体验了一次还不算完，竟然又来一次。
这一次，他整个人出现急剧抖动。
他的身体，抖出了残影。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出，强如人王也顶不住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三息。
方寒冷哼一声，他体表那些焦黑的血雾便就此散去。
他一招手，一束墨色雷光越过玉色光球的阻碍，径直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次，墨色雷电的力量强悍了何止十倍。
那是完完整整的雷劫之力！
前面两次的尝试，方寒几乎身死。
这一次，还顶得住么？
墨色雷电光束落在方寒身上，这一次他目光澄澈，身体更是没有半点儿抖动。
他就这样硬扛天劫之力的洗礼，如此十息左右。
已经被压缩到方寒周身一尺之内的玉色光罩，咔嚓一下碎成了虚无。
堂堂人王，古来在王者层次可称无敌的人物，被这灭界级的雷劫彻底笼罩。
这般恐怖的大劫，人王不该逞强的！
雷云之中，好似响起一声叹息。
这个雷劫，不该是为他准备的。
是为那个炼出与诸天百界同源的内世界的那个人准备的，不是这个为了带领诸天百界的修士度过魔族大劫的人王准备的！
雷暴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墨色雷光陷入平静，笼罩整个不灭台的雷云，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整片天空，蔚蓝无比。
没有劫云，没有雷电。
更没有任何的活物。
人王放弃了天地意志对他的垂怜，擅自踏入那万古未有的灭界墨光天劫之中。
此等雷劫，便是一尊真正的至强者置身其中，活下来的希望也不超过一成。
时刻的不灭台下，天梯之上有两道身影猛地抬头。
就在刚刚，是有什么东西，离他们而去？
顾轩的双眸之中，猛地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滑落。
“刚刚那是雷劫吗？”顾轩盯着高天之上，那好似没有尽头的天梯上。
“应该是......”柳如烟点头。
应该是至强大劫，而且还是恐怖到难以想象的至强大劫。
结合之前方寒解除法印，通知他们的情况来看。
引下这等绝世罕见，不，是万古未有的超绝雷劫的人。
除了方寒，她想不到其他任何人。
“难道，方兄渡劫失败了？”顾轩轻轻一抹，脸上莫名留下的血泪就此消失。
刚刚的情况，当年方寒以身镇两界通道时，都未曾有过。
“若是他也能渡劫失败，那世界便再无一人可渡过至强大劫。”柳如烟收回目光。
随着雷劫消散，确实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
他，或许真的不在了？
柳如烟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轩行走在这天梯之上，到底是还有些勉强。
他们夫妇，必须同心协力，才有机会双双逆天而上。
此刻，她不敢让他出现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方寒跟顾轩，一起从微末中崛起。
他们的交情，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世间任何的亲兄弟。
......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这寂静的高天之上。
就连尘世的风，都刮不到这里！
一个时辰。
三天。
半个月。
半年。
两年半。
原本平静且无风无云的不灭台上空，突然就出现了一道旋涡。
这道旋涡原本只有针眼大小，它所掀起的风浪，连蚊子扇动翅膀所引起的动静都不如。
可是它却未曾停滞，随着时间推进，旋涡不断壮大。
如此半个月，它从针眼大小，变成了十丈大小。
它在疯狂的转动，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当它化作十丈大小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它的正中央。
“呸！”
一声怒啐从这道黑影口中发出。
而当他走出旋涡的刹那，身后的旋涡便骤然消失。
这道身影，通体黝黑如焦炭。
若是有人仔细观看的话，会发现他走出的旋涡背后，亦是一个焦炭般的世界。
“贼老天，你就是容不得老子的内世界存在！”黑炭身影怒骂的时候，整片时空的灵气，都开始往他的身上汇聚。
只数息之间，他脸上的焦炭便就滑落，露出他的真容。
这张脸，是人王！
随着时间的推进，方寒身上的黑炭不断滑落。
他整个人，都光溜溜地立在高天之上。
整个内世界，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物资，全都化作了焦炭。
他只能在天地间一抓，不知道多少万里之外的云层，刹那间落在他手中。
不多时，方寒便穿着一套白色长衫落在了不灭台上。
“这便是至强之境？”方寒轻轻握拳，便感觉到了一股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在掌心汇聚。
所谓的摘星拿月，在眼下的他面前，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被传到天梯断路上？
他漫步在不灭台上，轻抚那一块块石碑。
掌心冰冷的触觉告诉他，他确实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