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吃了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姨娘，奴婢……奴婢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墨少爷落水跟吃桂花糕又有何关系？不是您跟奴婢说小孩子喜欢甜食……”
“住口！——”柳如烟忽然厉声呵斥住了秀儿，“我只是说小孩子喜欢甜食，又何时说了让你拿了多加了糖的桂花糕给墨少爷吃了？”
秀儿身子微微颤抖地愣在了那里，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听着，墨少爷就是因为吃了你的桂花糕所以才会想到来荣华院看桂花的，若不是他来荣华院，便也不会失足落水，所以若是夫人追究起来，你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柳如烟冷冷地看着秀儿说道。
“不！不是的姨娘！奴婢不是凶手，奴婢从来没想过害人啊！”秀儿哭泣着低声答道。
“就算你没有害人之心，可是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你可知夫人平日里是从来不许墨少爷多吃糖的？”柳如烟满脸阴沉的说道。
秀儿惊恐地摇摇头：“奴婢……奴婢不知。”
“既然不知，那就将那盘桂花糕额外加了许多糖一事给我咽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许说出去！”柳如烟厉声对着秀儿低吼道。
“奴婢知道了姨娘！奴婢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来！”秀儿举起右手做发誓状，“还请姨娘不要将奴婢推出去，奴婢实在是不知情啊！”
“你记下了就好，只要你按我说的话做，我自然会护着你的！”柳如烟讳莫如深地对着秀儿笑了笑，然后对着秀儿招了招手。
秀儿疑惑地上前，将耳朵附在了柳如烟的耳边。
柳如烟靠近秀儿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听完那几句话之后，秀儿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哀求地看着柳如烟，身子哆哆嗦嗦地一直摇着头，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柳如烟收了脸上的笑，对着秀儿冷哼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要想好了，是你死，还是她死。”
秀儿双目含泪，在原地挣扎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柳姨娘，秀儿听你的。”
柳如烟满意地点点头，瞬间换了一副笑脸：“事成之后，你就能取代玉枝，成为我柳园的大丫鬟，你家里欠的那些债，我也能帮你还了。”
秀儿微微吃惊，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让诱惑泯灭了良知，她一把抹去眼角的泪珠，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对着柳如烟说道：“奴婢听姨娘的话！”
“好！——”柳如烟掏出随身的帕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一会了，走吧。”
“是！”秀儿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然后低头跟在了柳如烟的身后朝着柳园走去。
柳氏一走，荣华院里恢复了安静，梨苑里也因为苏倾城的小睡而变得安静起来，整个相府的后院里，只有韩氏所在的倚兰院里是一片手忙脚乱。
苏云墨的高热来得急，高热还没退下，又咳嗽了起来，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胡话。
韩氏请来了好几名大夫，自然也包括济世堂里的李大夫，几个大夫的诊治结果大同小异，无非是说着了凉，又染了风寒，或是说受了惊吓，也开出了些药方，最后韩氏自然选的是济世堂李大夫的方子。
汤药熬好之后韩氏硬捏着苏云墨的鼻子将汤药灌了进去，听着苏云墨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和呛咳声，韩氏一边灌药一边心疼得直哭，终是惊动了正在书房里跟苏云齐谈话的苏砚，连躺在玉珠轩养身子的苏云珠也闻讯赶了过来。
一阵哄抱之后，苏云墨哭累了，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身子却还是很烫。
韩氏坐在床边揽着苏云墨，将苏云墨的小手紧贴在自己被泪水冲刷得冰凉的脸上，一边低声唾泣着：“墨儿……我可怜的墨儿……”
“母亲，您先将墨儿弟弟放下吧，这样一直抱着他，您的胳膊会受不了的。大夫说至少要两刻钟才能见效，咱们就先耐心等一会吧。”苏云珠在韩氏脚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声安慰道。
苏云珠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韩氏的哭泣声并没有减弱，正相反，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的苏砚，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行了，大夫让等就等一会吧，听云珠的，将云墨放下吧，你这样抱着他也不舒服。”苏砚对韩氏说道。
韩氏伸出空着的胳膊擦了擦眼泪，然后点了点头，在苏云珠和玉环的帮助下将苏云墨轻轻在床上放好，又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子。
“老爷，您……要坐一会吗？”韩氏从床边站了起来，眼睛微红，讨好地对苏砚说道，苏砚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踏进过她这倚兰院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却还是因为墨儿的病。
“云薇和云墨的事，我已经让管家派人打问清楚了，云薇那孩子从小就老实胆小，品行却是不坏，这些日子又是养在倾城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她绝对做不出推云墨入水的事情来，你不该纵容下人出手那么重的。”
苏砚看了一眼韩氏说道，想到苏倾城后肩的伤，他原本还想斥责几句，却在看到床上脸色通红的苏云墨的时候，忍了忍没有冲着韩氏发火。
听了苏砚的话，韩氏眼神一闪说道：“老爷，梨苑的那两个丫头再宝贝，也不过是两个丫头而已，她们的死活如何能跟墨儿相提并论？再说了，李嬷嬷的腿都已经被倾城亲手给打断了，还有李青和冯力二人，他们哪个身上的伤又比梨苑那两个丫头轻了？”
她伸手给苏云墨掖了掖背角，又说：“您要说纵容，妾身倒是还想问上一问，倾城这孩子，难道不是老爷您纵容的吗？”
“倾城性子倔，护短，却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她能下那么重的手，那必然是你们触到了她的底线了！”苏砚声音微沉，淡淡地瞥了韩氏一眼说道。
“云齐还在书房罚跪，若不是你的吩咐，他绝不敢对倾城动手！”
“老爷，您既然知道是妾身的吩咐，为何还要罚云齐？那孩子打小你就不曾亲近过他，对他要求又极为严厉，如今他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何您还要……”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韩氏想要为苏云齐求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被一阵急匆匆的呼喊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