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抱着Z-1式步枪,如获至宝。
此刻。
也顾不上反驳马近海,少将抱起精致的步枪,瞄准远处的一块青砖,拉动枪栓,扣下扳机。
啪!
枪响。
相比毛瑟大栓巨大的后坐力,他手里那把枪几乎没有任何的后坐力。
太令人惊艳了。
少将军官再次扣动扳机。
直至打光弹匣里最后一发子弹。
而这个时候,王兆麟目光看向他的部下。
东北野战军叶司令不计前嫌,送了他们装备,在他的副参谋那里还遭到了质疑。
他必须帮叶安然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副参谋。”
“到!”
那少将收起步枪,双臂下垂两只手伸直手掌贴着裤缝线,面向王兆麟,十分严肃。
王兆麟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向叶将军道歉?”
“你认为这把枪,比不上德国大栓?”
副参谋长连忙摇头。
他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卑职只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想不到我们国家的工业水平,枪械水平,都已经达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副参谋长转身面向叶安然,他恭敬鞠躬一礼。
“叶司令。”
“方才多有得罪。”
“还望叶司令息怒。”
…
叶安然微微一笑。
“理解。”
“国人缺乏自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你作为参谋。”
“切记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要坚定不移的坚持民族自信,文化自信。”
…
少将副参谋长重重点头。
“属下定铭记于心。”
…
叶安然微微颔首。
第十九集团军一众军官测试完枪械之后,叶安然看向王兆麟。
“王司令。”
“江桂清的事情,我还没处理完。”
“答应贵军的军械,麻烦你带上人和车,和我一块去取一下。”
“长官部来人,你难道不想和他们见一面吗?”
…
王兆麟重重点头。
他也怕叶安然答应自己的半自动步枪变成一张空头支票。
能跟着叶安然一起去取枪械自然是极好的。
即便是叶安然不说,长官部土木系来人,他作为战区集团军最高指挥员,也应该前往机场接机。
王兆麟痛快答应。
他随即安排运输队跟着他的专车,同叶安然一同前往小汤山指挥部。
一个小时之后。
叶安然的专车浩浩荡荡的开进小汤山警戒区。
跟在叶安然专车后面的王兆麟,看着窗外持枪和东北野战军对峙的第17军官兵,眉宇间透着一股邪火。
也许。
是因为拿了叶安然的枪。
才会如此忿忿不平吧?
明明是他们第17军放弃太仓,丢了太仓,害了第9旅。
他们怎么有脸来闹事的?
魏学忠在拒马前的一辆军车后座坐着。
车门敞开着。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还是希望通过双边对峙,把江桂清从叶安然的手里解救回来。
尽管。
当前的局势已经非常不利于他们第17军。
东北野战军陆续抵达沪城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15万人。
光是重装坦克、火箭炮、装甲车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三位数。
他们第17军那点人。
已经被陆续抵达小汤山的东北野战军包围了。
抵达小汤山的各师师长,重装部队的旅长乘坐专车前往小汤山前沿指挥部。
路过前哨站时。
他们看小丑一样看着魏学忠的人。
往前。
挡住他们的是504师。
往后。
陆续抵达沪城的野战部队把他们所有的退路全部挡住了。
就连独木桥大小的通道,都有东北野战军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执勤。
魏学忠此举。
诠释了什么是瓮中之鳖。
随同叶安然坐车从第十九集团军回来的周青钱望着太仓道路两边的建筑重重的叹了口气。
魏学忠一时的冲动。
使得他们第17军成了个笑话。
随同叶安然抵达小汤山前哨站,坐在车里的王兆麟方才意识到叶安然为何如此生气。
以至于非要把副官置于死地,方才善罢甘休。
汽车拐进指挥室前街的一瞬。
叶安然乘坐的专车长鸣汽笛三声。
悠长的汽笛声夹着东北野战军对牺牲战士的哀思。
王兆麟和他的副参谋长、参谋长望着窗外一个个黑色的装尸袋,表情僵住。
这……
是位川军战士的遗体。
跟在王兆麟专车后面的运输队鸣笛三声。
王兆麟落下车窗。
他眼眶通红,呢喃自语:“薛德胜!死的不冤!”
大约过了十分钟。
车队停在前指指挥部院内。
叶安然下车之后没有等下车的王兆麟,他径直进到指挥部。
马近海下车后走到王兆麟面前,迎他前往指挥部喝茶。
同时。
命令军需处处长梅海清,清点一万支步枪和弹药送到指挥部。
前指。
王兆麟看到了被软禁的江桂清。
这种人。
不值得同情。
王兆麟也就没有上前搭话。
反倒是周青钱上前劝说江桂清撤兵,道歉。
…
得知魏学忠的部队包围了小汤山东北野战军,江桂清十分强势,一改此前道歉认错的态度,强硬的要周青钱带兵打进东北野战军指挥部。
…
下午两点。
叶安然接到机场打来的电话。
山城长官部特派员陈助理,同代助、以及其麾下伍六肆等一行人即将抵达沪城。
搞笑的是长官部只有土木系来人了。
只手遮天的人没有来。
叶安然有些失望。
长官部那些人上次去鹤城,给他看到的都是一些破砖烂瓦。
他还想给长官部的人看看,东北野战军的新型坦克。
看来,长官部的人没有这种眼福了。
他安排了一批车前往机场接机。
叶安然则在指挥部召开东北野战军抵沪指战员一级军事会议。
一个小时之后。
陈助理一众人乘坐专车抵达小汤山前哨站。
陈助理所在的车子里,一只似牛奶泡过的手掀开了遮阳帘。
一辆又一辆他从未见过的坦克停在路边。
除了坦克。
竟然还有他从未见过的防空车。
装甲车。
全副武装的东北野战军,装备比他们的德械部队不知道要先进多少。
那年去东北的时候。
东北的锅炉都不冒热气的。
叶安然的兵,用的枪都是万国造。
想不到。
这短短的几年。
东北已经成了山城长官部的心腹大患。
如果东北军有张小六那种服从长官部的军事将领,事态还不算太过严重。
可。
东北地区的指挥官,恰恰是个不听话的主。
张小六敢在长官部私人府邸泡澡。
他叶安然敢在不是撒尿的地方尿尿。
这就是两个人最大的区别。
专车车队停在哨兵站前沿。
长官部的人看向窗外站成排同东北野战军对峙的士兵沉声道:
“他们是干什么的?”
“邰先生,坐车里的那位好像是第17军司令部副官魏学忠。”
“问问他想干什么。”邰先生生气道。
“是!”
陈助理随后下车。
他走到魏学忠面前。
踢了踢打盹的魏学忠的皮鞋。
魏学忠抬头看向陈助理,“妈……”
他一句脏话险些说出口。
看到来人竟然是陈助理,魏学忠倏地起立向他敬礼,“陈长官。”
陈助理左右看了看他第17军的士兵,“干什么?不打鬼子反倒是把长官部发给你们的德械装备瞄准自己人?!想造反吗?!”
魏学忠连忙摇头。
这么大的帽子。
他承担不起。
“陈长官。”
“他狗日的叶疯子抓了我们军座。”
“到现在都不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们17军的兄弟们要不做点什么,他当我们是泥捏的。”
…
陈助理转身看向周围的坦克,“那些坦克是你们第17军的?”
魏学忠咽了口口水,“那是东北军的。”
“哼!”陈助理生气道:“简直是荒唐!被人家拿坦克机枪包围了还不自知!还想找东北军的麻烦,再这么搞下去,我看你们第17军解散滚蛋好了!”
…
魏学忠尴尬地低头。
陈助理道:“长官部来的特派员邰先生要见你。”
“是!”
魏学忠答应一声后跟着陈助理走到专车前。
专车内的人并没有以正脸看魏学忠。
他在车里,遮阳帘挡的严严实实。
“第17军不想干了的话马上放下武器装备滚蛋!”
“不要给防务部丢人!”
“你们这些人,简直是d国的耻辱!”
…
虽隔着车门,车窗。
但里面那位特派员的声音,吓得魏学忠胆子快要破了。
他隔着窗户。
向车里的人躬身一礼,“邰先生,我马上命令他们返回原驻地待命。”
“不必了。”
“是。”
…
陈助理拉住魏学忠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沉吟道:
“让你的人把枪放下。”
“不能用枪这么指着自己人。”
“万一走火了怎么收场?”
…
魏学忠连忙点头回应:
“是,我马上让他们放下枪!”
他转身命令第17军的士兵放下枪。
这时。
坚守小汤山前哨站的少校军官命令部下挪开拒马。
撤了地上的破胎器。
少校军官走到陈助理面前敬礼道:
“报告长官。”
“卑职东北野战军第5集团军504师169旅196团团长杨廷玉。”
“奉东北野战军叶副司令之命令,请陈将军一行前往小汤山前沿指挥部。”
…
陈助理微微颔首。
他走到专车的后车车窗前小声问:
“邰先生。”
“叶安然请我们去他的指挥部,会不会太危险了?”
…
车内。
传出邰先生的回应:“他叶安然不怕危险,我怕什么?”
“跟他去。”
“是。”
…
陈助理转身看向杨廷玉,“请前面带路吧。”
杨廷玉停顿了一下。
“叶副司令请第17军在我前哨站全体官兵,与您一同前往前沿指挥部。”
陈助理:……
他微微一怔。
转身看向魏学忠。
正纠结叶安然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车内再次传出特派员的声音:“听他的。”
倒要看看叶安然究竟搞什么名堂。
有了特派员的命令。
陈助理立即命令魏学忠随同车队一同前往。
之后,陈助理上车吐槽:“这叶安然事儿可真够多的。”
第17军的官兵跑步前往他们来时乘坐的军卡。
军卡启动随同陈助理的车队准备进入前沿指挥部警戒区的时候被士兵拦了下来。
司机和魏学忠全都一脸懵逼。
车内,从后视镜里看到被东北野战军哨兵拦下来的第17军,陈助理喊道:“停车!”
“他们东北野战军搞什么名堂?”
陈助理再次推开车门下车。
魏学忠下车走到杨廷玉面前,“什么意思?”
“让老子去,又拿枪指着老子,你们他娘的东北军什么意思?”
…
杨廷玉严肃道:“上峰有令,贵军逃跑之功力深厚,想必双腿能胜四轮,请贵军随同陈长官的车队,跑步前往前沿指挥部。”
…
魏学忠气炸。
他气得脸色通红,抬手准备拔枪。
他准备拔枪的一霎。
伫立在杨廷玉左右的士兵随即将冲锋枪的枪口指向魏学忠。
陈助理算是看明白了。
叶安然早不喊他们进去,晚不喊他们进去,偏偏特派员来的时候喊他们随同前往,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
陈助理叹了口气。
说长官部没有人来,你不能真就觉得长官部不会来人啊!
毕竟。
江桂清是德意志留学回来的军事高材生。
叶安然当真就不明白这一点吗?!
魏学忠气得咬牙切齿。
“你再说一遍?谁逃跑了?!”
他话语里夹杂着怒气。
一个军人。
最恨的就是有人背后蛐蛐他们是逃兵。
不止会被同僚笑话。
回家恐怕整个家族都难以抬起头来做人。
杨廷玉深邃的眸子盯着魏学忠。
“贵军若执意乘车闯入我东北野战军前沿指挥部的防区,若我军重装部队的坦克失控走火,还请魏长官不要同我军计较。”
…
魏学忠看向陈助理。
他看了半分钟之后回头。
目光停在他那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上。
魏学忠重新扣上快拔套。
“老子不信!”
“你们敢拿坦克轰老子的军车!”
魏学忠转身。
他走向专车的时候,杨廷玉冷漠的命令响彻前哨站。
“命令坦克车长!”
“不准17军任何车辆闯入我前哨禁止线!”
“违者!可自由炮击!”
…
“是!”
他身边的传令兵大声回应。
伴随着他的回应。
重装部队的旗手向坦克车长挥动令旗。
魏学忠伸手拉开他汽车的车门。
尚未上车。
身后坦克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炮长转动炮塔。
校对高低角度。
一车动。
全车动。
站在军用卡车车厢里的第17军官兵看到动起来的坦克车,那炮筒就差怼他们脸上了,车厢里的士兵全都吓懵了。
魏学忠再次看向陈助理。
陈助理皱着眉头。
他与魏学忠对视一眼之后坐进了车里。
意思很明确。
这事儿。
他也没办法。
魏学忠很懵逼。
陈长官可是长官部侍从室主任。
他都没办法吗?
看着动起来的坦克。
联想到被带走的军座。
魏学忠无奈。
他猛地关上车门。
“全都下车!”
“目标东北野战军前沿指挥部,跑步前进!”
…
车厢里的官兵翻身跳下车。
在指战员的口令声之中集合。
最终。
第17军全体官兵4人一排,形成纵队跑步进入东北军的防区。
…
看到魏学忠妥协。
陈助理叹了口气。
他后座的邰先生道:“叶安然这是做给谁看呢?”
陈助理转头看向静坐于后座的特派员,“邰先生息怒,叶安然就是爱显摆而已,真不是冲你。”
邰先生闭目不语。
他的车队总算是动了起来。
在距离前沿指挥部仅剩最后的三公里的时候。
专车车队被前街的士兵拦了下来。
陈助理再次下车。
他看着拦住车队的上尉军官,走过去沉声说道:“什么意思?”
“胆子真是肥了!”
“谁的车队都敢拦?!”
“滚开!”
…
拦住陈助理的上尉凝视着他道:“奉野司司令部之命令,贵军车队从此处通行,须下车向牺牲在小汤山阵地的第九旅敬礼!”
“车辆起步,须鸣笛三声。”
“拒执行野司命令者,东北野战军恕不接待!”
…
陈助理:……
叶安然玩的是真花啊。
他要是知道这车上坐着的特派员是谁。
还敢这么玩吗?!
尚未见到江桂清。
他们已经被东北野战军羞辱两次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叶安然是真不怕死啊!
他愣神的时候。
后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下车的人一只脚踩到地面的时候,他一只手便把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奔尼帽戴在了头上。
陈助理转身看向下车的特派员。
“邰先生。”
他皱眉瞪了一眼上尉。
被叫做邰先生的男人站在前街道口。
从西向东看。
地上全是黑色的装尸袋。
邰先生墨镜下的眼圈微微泛起红光。
一个错误的决定。
让川军将士牺牲了这么多人。
是长官部所没有料到的。
传言川军畏死怕战。
如今看到川军将士躺在这里,那些所谓的传言,只怕是谣言罢了!
他看向拦住他们去路的上尉,朝着上尉挥了挥手,“小兄弟。”
“你来一下。”
…
上尉走到邰先生面前。
邰先生指着从西到东全部的装尸袋,“这些,全部都是川军第九旅牺牲的英雄吗?”
“一共牺牲多少人?”
上尉道:“川军第九旅牺牲6421人。”
“尚有619人不同程度负伤,目前正在东北野战医院接受治疗。”
…
邰先生问:“有多少人没有负伤?”
上尉:“0人。”
…
邰先生微微点头。
他向牺牲的战士们深鞠一躬。
他鞠躬的一瞬。
随邰先生下车的所有军官立正敬礼。
…
回到车上。
所有车辆鸣笛致敬。
这一次。
靠窗坐着的邰先生打开了遮阳帘。
“开慢点。”
“是。”
…
车队的速度缓缓降下来。
邰先生摘掉眼镜。
抬起手帕擦拭着湿润的眼睛。
陈助理坐在副驾驶。
沪城一行。
是值得的。
最起码。
知道叶安然为什么非要杀江桂清。
前面的一切。
看似下马威。
实际却是叶安然在用他的方式,替牺牲的战士们讨回公道!讨回尊严!
第17军的确是应该跑着来!
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
他们撤往苏北!
川军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那些活着的人拿着德械装备,自诩是精锐中的精锐!
实际上他们狗屁不是!
上尉在路口以同样的方式拦住了魏学忠的部队。
一支超过万人的武装!
害怕魏学忠反抗,陈助理留下了一个从山城来的少将侍从官!
命令魏学忠按照东北野战军的要求执行。
魏学忠的第17军面向牺牲的战士敬礼。
之后,他们跑步进入小汤山前街。
一具具装尸袋在路肩上放着。
魏学忠和他的官兵全都傻眼了。
他们当时只顾着逃跑了。
完全没有去想帮他们拖延时间的川军会怎么样。
而今。
他们看到了。
难怪。
东北野战军要抓军座。
…
如此大的伤亡。
是他们此行一多半的兵力了。
跑在魏学忠身边的少校团长道:“魏副官。”
“他们难道是因为我们才牺牲的?”
…
魏学忠叹了口气。
“不然呢?”
“不然东北野战军为什么会这么针对我们第17军?”
“也可能,是我们错了吧。”
…
小汤山前沿指挥部。
特派员的车队缓缓开进指挥部的院子里。
汽车停稳的时候,叶安然才慢条斯理的走出指挥部。
随同他一起出门的还有陈沂南、秦福贤、马近海、周青钱,和江桂清。
陈助理和代助,伍六肆以及山城军法处副官,宪兵司令部的副总司令下车。
随同陈助理一同来的邰先生没有下车。
他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风光无限的叶安然。
和他身后的一众军官。
都是d国的高级将领。
此刻。
知道山城来了特派员,却不早早出来迎接,反倒是跟在叶安然身后不紧不慢的出现……
他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
是以山城为中心?
还是以东北野战军为中心?
看来。
是时候让代助介入防务部,调查调查这些人了。
叶安然同陈助,军法处副官,宪兵总队的副司令握手。
他们握手之前先向叶安然敬礼。
这动作给邰先生好些没有气出心脏病来。
虽然这动作合情合理。
但对于憋在空气不流通的车里的特派员而言,他看着就很生气。
代助带来的伍六肆和郭文也想同叶安然握手。
叶安然无视。
直接转身请他们到指挥部去谈。
伍六肆非常尴尬的缩回手。
站在伍六肆身边的郭文皱了皱眉道:“伍座,这人这么专横跋扈吗?”
伍六肆回头看了一眼郭文,“闭嘴,别给代长官惹事。”
郭文点点头:“是。”
叶安然进到指挥部。
他没有想到。
这次见代助。
竟然见到了他两个得力的干将。
伍六肆。
郭文。
可以说是心狠手辣的两个混蛋了。
一张长条会议桌摆在指挥部。
叶安然等一行人坐在靠北的一方。
陈助理站在南边靠门的位置,他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显然。
叶安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陈助理深吸口气,代助主动给他拉开叶安然对面的椅子。
陈助理坐下。
等他们随行军官都坐下。
伍六肆和郭文准备坐的时候,叶安然抬起头来沉声道:“这是军事会议,无关人员就不必参加了。”
…
伍六肆:……
郭文:……
两个人站在椅子旁边,求救的目光看向代助。
代助瞥了眼他们两个不争气的家伙,他抬头看向叶安然:“叶将军,我是不是也……”
“代长官与他们不同,去留随意就好。”
…
???
代助:……
这尼玛的!
到底是让坐!
还是不让坐啊!
什么叫做去留随便啊?
代助回头看向伍六肆,“你们出去吧。”
“是。”
二人转身离开指挥部。
代助必须留下来。
他必须清楚叶安然想要干什么。
也好向特派员汇报。
只是。
叶安然说的话也太难听了一点。
坐在车里的邰先生看到伍六肆、郭文出来。
他很疑惑的朝着两个人招了招手。
伍六肆走到邰先生车门前。
邰先生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伍六肆一肚子苦水。
“人家说这是军事会议,和我们两个没有关系,就把我们两个撵出来了。”
…
邰先生:……
郭文转身看向叶安然的指挥部。
什么东西!
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老子手里。
否则!
老子非得让他不得好死!
…
邰先生沉声道:“你们俩个回去以后好好调查这些和叶安然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军官。”
“有什么举动。”
“随时向我汇报。”
“是。”
二人小声回应。
…
前沿指挥部。
叶安然把山城越级指挥的事情,和第17军撤离之后不管不顾第九旅的事情,在会上做了通报。
“陈长官。”
“第17军精兵强将,全系德械装备,鬼子尚未到达太仓,第17军军长江桂清就已经想好怎么跑了。”
“这就是你们送去德意志培养的军事人才?!”
…
陈助理叹了口气。
“叶长官。”
“江桂清这个事情做的的确不对。”
“但他向我汇报,南撤是为了防止鬼子进攻苏城。”
…
叶安然“呵呵”笑了笑。
“太仓的鬼子要打到苏城,最起码还要经过昆山吧?”
“是山城把秦将军的教导总队当成了摆设?还是江桂清把秦将军的部队当成了空气啊?”
…
陈助理:……
他的确没有办法解释教导总队部署于昆山的事情。
鬼子要从沪城进攻苏城。
就一定会进攻昆山。
而秦福贤此刻就坐在陈助理对面叶安然的身边。
他们即便是想撒个谎。
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都不大可能。
会议进行大约半个小时。
便进行不下去了。
一方面是坚持要保江桂清。
一方面是要杀一儆百。
最终。
只能在沪城当地的法庭,请川军指挥官和江桂清及其部队的指挥官到场对峙。
再研究对江桂清的处罚结果。
下午四点。
川军第九旅牺牲的官兵被送往沪城烈士陵园。
邰先生同东北野战军指战员分批为牺牲的英雄送行。
这段时间。
躲在太仓东的鬼子除了侦察东北野战军的动向,没有任何的行动。
那些坦克和飞机,已经把鬼子三个师团打害怕了。
翌日。
沪城青浦区法院。
由军法处处长陈沂南负责主审江桂清。
第20军第九旅旅长秦家明,71师师长黄永利,20军军长杨大林出席。
叶安然和军法处的副官,宪兵总队副司令,陈助理,代助出席庭审现场。
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陈沂南选择休庭。
代助秘密会见陈沂南。
一间办公室里,陈沂南端着茶杯喝了口水。
代助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的时候没看见你,长官部都气炸了。”
“真没想到,你竟然比我们还早到了。”
“你有早到的习惯吗?”代助疑惑。
陈沂南拧上杯盖。
他看了一眼代助。
“你以为我愿意早到啊?”
“那你怎么来的?”
“还记得你当年抓明台的时候吗?”陈沂南翻了个白眼。
代助闻言不由觉得后背直冒凉风。
他惊愕道:“不会吧?”
代助放下水杯。
“什么不是。”
“叶安然派专机请我来的。”
“凌晨请的老子!”
…
代助:……
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他怕陈沂南一会生气了一脚把他踹出去。
“山城那边的意思是降级处分,将功赎罪。”
“你看能不能判的让叶安然满意,又让江桂清活着?”
“他毕竟是老何的亲家。”
…
陈沂南叹了口气。
“你别提他。”
“他给叶长官打过电话,老叶说了,别说是亲家,就是他亲爹也不行。”
代助:……
见劝不动陈沂南,代助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回头看向陈沂南,“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陈沂南犹豫了几秒。
被代助强行拉着离开办公室。
在另外一间会客室里。
陈沂南见到了山城长官部来的特派员。
他向特派员敬礼。
“属下不知道邰先生也来了沪城。”
“您来沪城不打算和叶安然见一面吗?”
邰先生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烦他。”
“是。”
陈沂南恭敬点点头。
不烦叶安然的人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庭审继续。
陈沂南宣布结果。
判处江桂清连降三级,降职为中校军衔,一年以内不得担任作战部队指挥官。
第17军所有指挥员连降两级。
军饷等薪资待遇停发半年。
作为典型通电全军。
…
叶安然坐在庭审现场的最后面一排。
他已经料到了会有人保江桂清。
当陈沂南拿起法槌准备敲击桌面的时候,叶安然站起来道:“我不同意。”
“江桂清必须按逃兵处置。”
“否则不能震慑军心。”
“今天有一个江桂清。”
“明天就会有王桂清,张桂清,刘桂清。”
…
江桂清站在被告席位。
紧张地双手发抖。
他这条命。
已经在鬼门关蹦跶来,蹦跶去好几回了。
最终。
又被叶安然拉到了鬼门关门口。
陈助理坐在靠前的位置。
他扭头看向叶安然。
沉默几秒之后问道:“叶将军先别急。”
“当前强寇正在犯我华夏,何不让江桂清戴罪立功呢?”
随即看向杨大林等人,“让江桂清郑重的向20军道歉。”
…
杨大林道:“陈长官。”
“道歉就不必了。”
“我们也受不起。”
…
陈助理:……
他走到叶安然面前。
“叶长官。”
“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山城来的特派员。”
“走吧。”
“请。”
叶安然跟着陈助理走出法庭。
在法庭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叶安然见到了所谓的特派员,邰先生。
房间里放着一台窃听设备。
耳机放在桌子上。
邰先生看见叶安然进来,他放下耳机坐到沙发上,“叶长官,见你一面真的是难喔。”
叶安然走到窃听器旁边拿起桌子上的耳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下。
他放下耳机坐到邰先生对面。
“到底是见我难?”
“还是邰先生喜欢藏头露尾?”
“昨天所有人都下车了,您在车里头难道就不闷的慌吗?”
…
站在沙发旁边的陈助理吓得满头大汗。
他不敢这么跟邰先生说话。
毕竟人家是特派员。
叶安然也太不把人家放眼里了。
邰先生肚量倒是挺大。
他微微点头之后说道:“江桂清的错误,必然要付出代价。”
“除了杀头,你可以说一个惩戒的办法,我们中和一下嘛。”
…
邰先生本意是不想保江桂清的。
奈何陈助理、何勤联袂求情。
这个人。
他还是要保一下的。
也只有他能保的住。
…
叶安然翘起二郎腿。
他背靠着真皮沙发,沉默许久。
“不杀也行。”
“将其中将降级成中尉。”
“薪资待遇按照中尉尉官来发,三年之内晋升最高不能超过中校。”
“双倍赔偿牺牲战士抚恤金。”
“鉴于第九旅目前是我东北野战军的建制,第17军要拿出1000万来作为对我东北野战军的补偿。”
…
站在一旁的陈助理眼睛瞪得溜圆。
好家伙。
江桂清的这条命。
也太他妈贵了。
现在这个国情,山城想拿出一千万来都有些吃力的。
陈助理虽说有些震惊。
但他不该打断叶安然的话。
因为他觉得叶安然明显还没说完。
“除了这些。”
“要求第17军按照我第九旅的建制,兵力补充齐全。”
“第九旅的战士们是在打鬼子的过程中牺牲的。”
“目前能战斗的仅剩不足600人。”
“我作为他们的司令,不能让第九旅的番号就此被鬼子打散了。”
“邰先生觉得呢?”
…
邰先生安静地坐着。
叶安然每说一句话,就相当于在他身上捅一刀,然后把伤口剥开往里面撒一层盐。
他虽然姓邰!
但叶安然应该知道他是谁!
在明知自己是谁的情况下给他出难题。
他真想把叶安然推出去毙了。
…
房间里安静无比。
静的几乎掉根针人都能听见动静。
叶安然刚刚提出的那些要求太离谱了。
他收编二十军的事情在山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东北军越来越壮大了。
他们的兵力虽然落后于应天,但是,东北野战军的装备,却是强过山城所有的部队。
不论是空军还是陆军,甚至连海军,山城都没有东北军的家底子殷实。
这就像两个文玩核桃。
刚开始长官部还能盘一盘,敲打敲打。
现在两个核桃突然有一天变得他一只手握不住了。
想拿在手里都很难。
更别提敲打敲打了。
弄不巧还容易砸到他们的脚。
…
叶安然低头看了看时间。
“邰先生如果不满意的话,那就直接拉出去毙了吧。”
“反正我早就想把他毙了。”
“不瞒两位,王兆麟将军的副官薛德胜贪污川军卖房子抗战的钱,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
“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
冷漠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邰先生气得扶住额头。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叶安然摇头。
“毙了吧。”他站起来,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邰先生看向叶安然的背影叫住他,“等等。”
他之后看向站在身边的陈助理,“你去通知沂南。”
“就按他刚刚说的那么判。”
…
陈沂南表情僵住。
啊?
按照叶安然说的那么判?
从中将!
降级到中尉!
卧槽!
那江桂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得自杀啊?
抬头看向伫立在门口等他的叶安然,陈助理贴在邰先生的肩膀边耳语道:“邰先生,这恐怕比杀了江桂清更让他煎熬啊。”
…
邰先生皱起眉头。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陈助理摇头。
“那就是了。”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是!”
答应特派员一声,陈助理朝着门口走去。
他走到门口。
向叶安然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安然先行出门。
叶安然出门之后陈助理关上房门。
等二人都出门之后,坐在沙发上的邰先生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对面墙柜砸了过去。
啪!
茶杯稀碎!
邰先生站起身走到监听器前拿起耳机放在耳边。
他想听听叶安然在法庭上,还会不会继续说些什么。
法庭上,陈沂南整理着刚刚的宣判结果。
当看到从中将降级到中尉的时候,陈沂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最关键的是三年之内,无论立功与否,最高只能升到中校。
这落差对于江桂清而言就好比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他此前犯错误出国留学。
而此次犯错,没有可以给他留学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他只能从一个中尉干起了。
…
陈沂南敲响法槌。
当庭宣判。
判处江桂清戴罪立功,职级降低至中尉军官,第17军全军连降三级。
由周青钱暂时担任第17军军长。
另外,向牺牲的一万两千余战士家属双倍发放抚恤金。
同时,由第17军出资赔偿东北野战军一千万元。
赔偿款由17军军费扣除,不足之款项由财政部补全。
由东北野战军进驻第17军,挑选精兵派往东北野战军第九旅,补全第九旅建制。
…
江桂清愣住。
他站在被告席上眼睛瞪得和鸡蛋一样大。
听完陈沂南的宣判结果,江桂清脑血栓快要犯了!
他戴着手铐的手重重的敲打着被告席,“我抗议!”
“抗议无效!”陈沂南道。
江桂清砸着桌面,“他不是要杀了我吗?”
“何必这么麻烦?”
“让他杀了我好了!!”
“叶安然你个畜生!!”
“你凭什么让老子赔你一千万!!”
“你有什么权力把我降级成尉官?!”
“你回答我!!”
“回答我啊!!”
…
嗯~
把一个将军,降级成了一个尉官,确实要比杀了他更有震慑力。
最起码。
想当将军的尉官有的是。
但想当尉官的将军,全世界也没有几个,除非有病。
…
第17军来的所有指挥官全都懵逼了。
魏学忠的上校副官连降三级,成了上尉。
比江桂清高一个级别。
…
很多刚刚升到尉官的军官一下子成了上士,中士,下士。
宣判结果倘若传到第17军。
那在第17军集体中可谓是爆炸性的大新闻。
陈沂南宣布了另一项判决。
因周青钱在太仓抵抗强寇有功,其军衔,职级不变。
…
周青钱没有想到。
他只是做了一件军人应该干的事情。
竟然成为第17军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保住军衔和职级的人。
我周疯子这辈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记住叶司令的这份恩情!
:为了不让兄弟们回头看,这是一个超级大章,明后天还是会把它移到前面补完前面不足四千字的章节,望兄弟们理解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