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太阳很大。
直直地映入眼中，百苓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情绪却有几分恍惚。
她很少做梦，可是刚才，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也很久远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苓再次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万山谷的巨坑边，四周都是巍峨高耸的黄土群山。
她怎么会在这里？
也许是受梦境所扰，百苓有些缓不过神，努力思考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她和琵沙应该被困在二百年前的石洞里才对，怎么她会出现在这个位置？
琵沙呢？他到哪里去了？
还有她的伤。
百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已经痊愈了。体内的灵力也很充沛，显然是有人为她治疗过了。
她不由用食指抵在眉心，运起灵力，感知了一下暝光的位置——
很近。
百苓转过身，刚巧看到暝光端着一片盛满露水的荷叶，从远处慢慢地走过来。
阳光落在他的身后，风吹动衣角，清俊挺拔，若是放在人群中，还不知道要入多少人的眼。
百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等他走近，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暝光将手中的荷叶递给她，解释道，“我怕你口渴，稍微离开了一会。”
“我不是问这个。”百苓接过来，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被人传送走了？”
暝光点了点头，“有力量强行渗入了那些摩灵，不过，目标不是我们。”
目标不是他们，那么针对的，就只有琵沙了。
百苓想起那道悄无声息的蓝色利影，心情有些沉重，“对了，他人呢？”
“跑了。”
“跑了？”
“我们出来后，他就跑了。”暝光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
既然是出来后才跑的，那应该暂时没什么问题。
百苓稍稍松了口气。
望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暝光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什么？”
“摩灵回溯里，你下山的那一幕，是在回去找他。”暝光说道，“虽然你把他托付给了星君，但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想先将他安顿好，再回天界复命。”
百苓不由愣住了，奇怪于他的知悉，过了一阵，才犹疑地问道，“这件事……也是师祖母告诉你的？”
心里却在想：不应该吧，即使师祖母的神通再广大，也不应该知晓这些细节上的东西。
“我自己看到的。”暝光却是说道，“我看到你下山，在河谷滩找了很久。”
原来是在摩灵里看到的。
百苓垂下眼，望着手中的露水，良久，低低地说道，“其实也没有多久。”
山间的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却吹不走细密睫毛下的那片阴霾。
她接着说道，“我没看到他，以为他走了，就离开了，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这不是你的错。”
“从结果论出发，这就是我的错，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暝光说道，“至少，他不会这么恨你。”
“你不明白。”百苓抬起眼，认真地说道，“关于这一点，他必须要恨我。”
暝光不由怔了一下，“为什么？”
然后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神色微肃，“天山铃。”
百苓淡淡地笑了笑，“原来你注意到了。”想起琵沙眼底的红光，她又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说道，“无论他做过什么交易，恨意是他尚存于世的唯一支撑，如果他不恨我了，那么就离消失不远了，他是鬼王之身，入不了轮回，一旦消失，连魂魄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