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推开公寓门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走廊的感应灯没有亮，黑暗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侧身挤进门缝，反手将门锁死，金属咬合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乘坐电梯来到三楼，望川进入一片昏暗的环境中，没有开灯，看来卓林姐不在。
不在也好，望川也有时间打理一番后再去见卓琳姐。
望川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
公寓里静得可怕，连他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地毯吞没。
不过望川他还是能记住房间内的大概空间摆放的——三步后左转是沙发，五步后右手边是茶几，再往前就是通往卧室的短廊。
可就在他即将迈出第三步时，望川感觉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怀抱，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轻轻环住了他的背部。
望川浑身一僵，肌肉瞬间绷紧，本能地就要反击——但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淡香钻入鼻腔。
薰衣草，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卓琳姐？”望川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轻轻搂住。
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比常人稍低，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定。
灯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望川眯起眼，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到卓琳倒吸一口冷气。
望川缓缓放下手，对上卓琳姐的惊讶视线。
望川的脸色很是苍白。
身形也变得十分消瘦，在外裸露的手臂——那里的皮肤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又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
裂缝深处泛着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血液随时会渗出来，却又诡异地凝固在那里。
“内伤，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责备，又像是无奈。
望川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只勉强露出一丝苦笑。“……没事，过几天就好。”
卓琳没说话，只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微微皱眉。她拽着他往卧室走，脚步又快又急，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卓琳姐，我——”
“闭嘴。”她头也不回地打断他，声音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卧室的灯比客厅更亮，照得望川皮肤上的裂痕愈发狰狞。
卓琳把他按坐在床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动作又快又急，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望川沉默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胸口发闷。他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只是低声道：“……对不起。”
卓琳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翻找。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你对不起谁？”
“我……”望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让她担心？对不起空手而归？对不起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望川扯了扯嘴角，想说：“……没带东西回来。”
但是这会似乎不适合说这句话。
最终，他低下头，没再出声。
“别想太多。”卓琳头也不回地说道，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翻出几瓶一瓶暗红色的药剂，又拿出一卷蓝色的绷带，回到望川身边飞速拆开。
拧开瓶盖，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喝了。”她将瓶子递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望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卓琳的表情依旧平静，可眼底却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再多问，仰头将药剂一饮而尽。
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灼烧般的痛感席卷满是裂纹的半身。
其裂纹处忽冷忽热，甚至传递出强烈的痒感，让望川难以忍受。
望川闷哼一声，皮肤上的裂痕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游走。
卓琳按住他的肩膀，控制住望川让他不要乱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锁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
望川想笑，可疼痛让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艰难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好。我打算去追那个蒙面人……”
“养好伤再说。”卓琳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望川闭上嘴，没再坚持。
他知道她说得对——现在的他十分虚弱，追人这件事，还是等待完全恢复后再说吧。
很快，卓琳用蓝色绷带包扎完望川身上最后一处裂纹，把望川缠成了半个粽子。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他：“饿吗？”
望川摇头，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卓琳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走向厨房：“等着。”
望川看着卓琳忙碌的背影，胸口那股沉甸甸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吃完饭后，卓琳收拾起来餐盘，望川则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恢复自身。
体内的药剂正在缓慢生效，那些龟裂的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带来细微但不断的麻痒感。
很快，被毁灭气息沾染的肌肤就被望川体内新生的血能催化，成为了贴合皮肤的老皮。
望川轻轻抚摸右臂，指腹下的触感像是干枯的树皮，粗糙而脆弱。
轻轻揭下老皮，新生的肌肤呈现出来，很是白皙。
卓琳端着温水回来时，望川正盯着自己新生的右半身出神。
见此她没说话，只是把杯子塞进他手里，然后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谢谢。”望川低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望川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在耳边炸响，随着而来的是熟悉的发言声音。
“大家好！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又到了我们新生计划节目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发奖环节！
让我们恭喜今天的参赛选手们！他们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
首先，获得奖品的是——辛牧选手！虽然他的表现大多依赖于前几次新生计划的奖品，但是付出是实打实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疯丑的声音再度在望川耳边响起。
“接下来要领奖励的是望川选手！表现较为优异，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的喜欢我们这档节目，呜呜呜——”
疯丑的假哭引得望川一阵恶寒，属实是有些恶心了。
很快，望川的奖品出现在面前，望川
第一项：
异常武器：血骸霰弹枪
危险等级：b+
类型：智能生物寄生型霰弹枪
武器特性：
活体追踪弹道：
子弹由高浓度凝血素与未知生物组织构成，发射后自动锁定200米内所有携带血液的活体目标，无视普通障碍物（但对铅制掩体无效）。
弹头接触目标后会释放血裂酶，使伤口持续失血，并标记目标供后续追踪。
共生供血机制：
枪柄内嵌血髓导管，需每48小时注入至少500ml合格血液（人类或类人生物最佳）。
若供血不足，武器会通过倒刺穿刺使用者手掌，强制抽取血液。
（和养宠物差不多的，可以理解的吧？）
第二项：
禁忌药剂：深渊血魔原浆
危险等级：A+（仅限四级以上血液生物或深渊适应性个体使用）
来源：经深渊同化的血魔亚种脊髓液提纯物
药理学特性
深渊催化效应：
注射后，药剂会强制激活目标的血魔进化基因链，使其肉体向深渊血魔方向异化。
阶段性变异（72小时内不可逆）：
第一阶段（0-2小时）：皮下浮现暗红色血管状深渊纹路，血液密度提升。
第二阶段（6-12小时）：骨骼重组，指骨延伸为晶体化血骨，获得“深渊视觉”。
第三阶段（24-72小时）：体表增生血晶棘刺，心脏转化为“深渊血泵”，需以活体血液为燃料维持最佳机能。
深渊能量适配：
使用者可吸收环境中游离的深渊污染转化为自身能量，但会同步加剧精神畸变。
肉体损伤会触发血渊再生：伤口处涌出深渊血丝，吞噬周围有机物快速修复。
致死抗性大幅提高，极难被杀死。
副作用与限制
意识侵蚀：
使用者将持续听到深渊低语，精神低值者人格保存率持续降低。
（注射者未肉体可能因无法承载血魔基因而崩解，转化为血渊劣魔（理智丧失）。）
第三项：
诅咒遗物：毁灭之颅
起源：1862年，殖民星球x-1862上的毁灭教派献祭全镇居民（共计437人）试图炼制邪物，仪式因未知原因失败，全体死亡，仅留下此半成品颅骨，可以佩戴于头上使用。
功能：
咒印增幅：颅骨表面的逆五芒星刻痕可放大使用者的毁灭能力。
痛苦共鸣：佩戴者能感知到自我毁灭者，并将其转化为毁灭作物。
毁灭记忆：佩戴者可能会在使用过程中学习到相应技能。
禁忌：
佩戴上后，颅骨会开始吸收佩戴者的骨骼钙质。
佩戴未炼化完成的颅骨，使用者体内能量经常会失控。
“好了，望川选手，开始选择吧。”疯丑催促的声音从广播传来。
望川站在三件禁忌之物前，进行着艰难的选择。
一旁的卓琳姐默不作声，根据望川转述的奖品信息查询资料做出分析建议。
望川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石台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霰弹枪的血丝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他招手。
那确实是个诱人的选择——直接、暴力、立竿见影的力量。
这把枪很适合望川，但望川并不是十分需要。
黑铳帮能够提供这样强力的武器，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存货之类的，望川没必要选一把枪械武器。
视线转向血魔原浆，黑红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流转。
望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深渊的进化...望川并不是很清楚。
深渊是什么？望川甚至都不了解。
如果是正常血魔的血液，望川也许会选择，但是出现了深渊这个未知变量——
一旁的卓琳姐也摇了摇头，不建议望川选择。
最后，望川的目光落在毁灭之颅上。
苍白的骨面映着冷光，逆五芒星的刻痕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亘古的真理。
它不承诺力量，不给予诱惑，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如同命运本身般不可抗拒。
在绝对的毁灭之后，才有真正的重生。
这不是逃避，而是超越。不是放弃，而是选择。
自我毁灭者？
望川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就是它了。）
这一刻，望川的思考终于有了答案。
不是被外物驱使，而是遵从内心的选择。即便前路是彻底的毁灭，那也是他清醒的选择，而非被欲望蒙蔽的愚行。
随着选择落定，望川手中出现了毁灭之颅，他顺手递给卓琳姐让她拿去分析研究了。
望川选择了奖励，疯丑声音继续“最后的大奖——【血肢恶鬼击杀大奖】！有请新人参赛者禹小莹登场！奖品是……”
“禹小莹？那个蒙面女子的名字？”望川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扩音器里的声音突然卡顿，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望川甚至灯光闪烁了几下，某种无形的压迫感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疯丑缓缓开口：“禹小莹选手……你确定要拿奖品换取这个吗？”
什么？
换啥？
望川一脸疑惑。
没有人知道“这个”指的是什么。
但参赛者似乎是单线直播，望川只能听到疯丑的声音，其他二人选了什么说了什么一概不知。
“那么，如你所愿。”疯丑讲道。
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望川和辛牧同时皱起了眉头。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获取到什么想要的信息。
“这一期的节目结束了！各位观众，我是疯丑！我们下期再见，拜！哈哈哈！”
望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玻璃杯终于承受不住，“啪”地一声碎裂。
水溅了一身，碎片扎进掌心，但望川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望川！”卓琳喊住望川。
望川缓缓回神，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不过没有什么大事，仅过几秒，血液倒流，碎片排出，裂开的皮肤重新愈合。
“……没事。”望川哑声道，“只是得到的信息不全而已。”
望川此刻的思绪却飘远了。
——禹小莹。
那个蒙面少女的名字。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舌尖抵着齿根，像是要将它们碾碎。
对方拿奖励兑换了什么？
渊的核心现在还在不在对方手里？
——看样子疯丑的发奖顺序是由低到高。
——那么，无所谓。
——望川会亲手把“一等”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