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转身藏到申九身后。
申九刚满十六岁，身材又不甚魁梧，这刺客藏在他背后还能被完全遮挡住，显然是女儿身材。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道“巡逻队搜查营帐，各营官兵禁止出帐，禁止喧哗，违令者斩！”
申九低声说道“瞧瞧，你还想躲到后天？眼下就要穿帮了，巡逻队挨个帐篷查过来，我这帐篷可有让你藏匿的地方？”
“你，你不是首领太监吗？当官的他也敢搜查吗？”躲在他背后的声音听出来了几分惊慌。
申九心说你还真好骗，我要真是大官，还能睡帐篷？
“本官公正廉明，以身作则，是模范标兵公务员，你这江湖草莽哪里懂得。”申九忽然闻到身后女子身上一股好闻的体香。
这味道不同于昭贵妃和文昭仪那成熟女子的香粉堆里沁出来的香，而是女儿汗香。
今晚他们前来行刺，跟营中士卒官兵交手，然后一路奔逃，剧烈运动后身上自然有汗水流出。
他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人本身的汗液是没有味道的，有的人有汗臭味，大多数是因为出了汗没擦干，滋生堆积的微生物产生的异味，另一些味道则是与饮食和基因有关。
倘若有的人饮食清淡，又讲究卫生，自然不会有汗臭味。
再者，成年女子汗水会因为雌性荷尔蒙的分泌，融合什么丁酸酯，雌二醇酮之类的生物化合物，产生一种独特的能够吸引异性的香气。
所谓天然去雕饰的香汗淋漓，想必就是身后这女子的体香来源了。
申九不禁往后靠了靠，这诱人的女儿香，简直闻了上瘾。
女刺客没听懂他满嘴胡诌的话，但听说他的帐篷也要搜查，着急了起来，额头沁出了汗，更加芬芳扑鼻了。
她四下打量，也就是六七尺见方的帐内，哪里有躲藏的地方。
“有办法了！反正你是太监。”她一把将被子掀起来盖在两人身上，一推申九。
申九坐在地毯上，披着被子，而她藏在申九弯起来的两腿之间，趴在他腰腹处缩在被子里。
申九不由的挺直了腰杆，这姿势容易暴露自己假太监的身份呀，小妹妹，你可别乱动。
女刺客身形瘦小，申九则是四肢修长，双腿架起来，藏下她倒是不难。
他瞥到她师哥丢下的夜行衣，用手拽过来，垫在自己枕头底下靠着，腰不累。
此时软香温玉在怀，盼望着巡查队慢慢查，长夜漫漫，不着急。
过了片刻，被子掀开一个小口，女刺客仰头问道。
“查完了吗？”
黑暗中借着星光，看到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脸上虽然蒙着黑布，眼神却很灵动。
申九正要回答，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赶紧一把扶住她的脑袋往被子里一按，嘤咛一声险些磕到自己的要害。
两人的帐篷门帘被掀开，外面一个武官穿着一身皮甲，腰间挎着一把腰刀，星光打在他的背上，看不清面目。
“呦，这不是申公公么？今儿没在东宫歇着，怎么睡我们军汉这边了，这边条件艰苦您受得了吗？”
申九眯着眼睛听出来这声音正是曹六。
冤家路窄。
“今天不是承蒙你家曹将军谦让，赢了猎赛，九王爷叫我过来领赏钱，太晚了就在这儿对付一宿。”申九微笑道，他心想曹杰说让曹六回去领二十军棍，显然只是作秀，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挨过军棍。
曹六没吭气， 这话又揭开了他的伤疤。
他四下瞧了瞧申九休息的小帐篷，没什么好检查的，正要离开，突然发现地毡旁边有一把短刀。
曹六弯腰捡了起来。
刀身一尺来长，窄刃，木质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方才黑暗中申九看不清楚，现如今才看到这刀的样子。
刀背弯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犹如少女的细腰翘臀，又像夜空下的新月，刀刃寒光凛凛，绝非寻常凡品。
“申公公，这刀是你的么？”
申九眼皮一跳，感觉到怀中的女刺客也是一抖。
曹六在申九帐篷中发现了女刺客丢在旁边的短刀。
起了疑心。
申九说道“我放把刀在床边防身，有问题吗？”
曹六笑道“男人用这娘里娘气的小刀自然是有些可疑，不过申公公用，当然没问题了。”
他在暗讽申九不是男人。
申九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也不以为忤，“今夜到底有何事要曹将军四处巡查？”
“小事儿，几个小毛贼闯进来，当场击毙了几个，跑了两个，就怕他们还有内应，申公公自己保重，别被他们宰了冒你身份。”曹六说完一笑，把刀往申九被子上一掷，关上门帘离开了。
接着听到脚步声和马蹄声走远，巡查队去了别处。
申九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曹六把刀掷过来的时候刀尖直接扎在了被子上。
也不知道这坏痞是有意还是无意，曹六知道凭申九的本事自然不会受伤，也就没使多大劲，只是想吓他一吓。
可是申九此刻被子里躲着一个人，他没法动呀。
幸好两人身材瘦削，刀子贴着两人插在了被子上。
听到周围没了声响，被子里的女刺客掀起来被子捡起来自己的弯刀，跟申九面面相觑。
她刚才一时着急，光想着往被子里面钻，忘记了收起自己的刀。
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本可以把她当场举报，立上大功一件，可是却替她遮掩了下来。
“你为什么帮我？”她握着刀的手扭来扭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刀还要不要比在对方脖子上。
不这么做吧，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刺客身份。
继续比在他脖子上吧，有点忘恩负义。
“咳。”申九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自己的表演。
“我本是城南农民家的孩子，自幼父母早亡，家里田产被地主老财夺了去，没有了谋生手段，被迫无奈进了宫，这世道艰难，官府腐败，民不聊生，我等疾苦百姓没有活路，不然怎会做这断了香火，没法传宗接代的太监。”说到后来竟然泪眼婆娑。
女刺客想了想也是，但凡有一丝活路的人谁愿意进宫做太监呢。
她瞧申九真情流露，心中生起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