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者笑了笑，看了下马凡舒，马凡舒偷偷翻了个白眼，还是问道：“但是，科研也是受资金影响的吧？资金多一些，发展的快一点，痛苦会更多的少一些吧？”
“是。”王艾好笑的看着老妹儿：“但是科研是依靠人才的，再多的钱也不会让人才平地长出来。科研是循序渐进的，再多的钱也不能跳级前进。相比我多踢几年多增加一些科研资金，我现在退役回到岗位上直接管理，会提高项目进步速度和人才培养速度，比如我会找学校要人。现在制约体科所科研进度的，不是资金，而是人才和项目进度本身。所以我这个所长，要到更需要的地方去。”
“oK！”马凡舒打了个手势。
轮到法新社记者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记事本：“刚才谈论中国足球发展水平时你承认水平较低，但你说你这代中国人经历了几乎完整的近现代人类科技进步，所以你不在乎现实的落后，反而会更有动力？”
见王艾点头，法新社记者问道：“你说你这一代人经历了三次工业革命，而同一时期，嗯85年的欧洲人只经历了两代或者一代半？这一代半是哪一代半？哦，黄小姐，请你不要用眼神制止他，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哲学博士，也是一个着名的成功人士，我们的读者很想听一听他对欧洲的看法。”
黄欣无奈的侧头看了看王艾，王艾和她对了个眼神儿，摊了摊手，黄欣摇摇头转过去，在大家的笑声里王艾道：“我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政治家，在这两个领域，我只是普通人，希望你们报道的时候能够着重说明我的普通人身份？”
“好的。”法新社记者点头。
队报记者，新华社记者也都点头，王艾道：“一代半是指半个电气革命和一个信息革命，因为85年前你们的电气革命差不多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这时，黄欣又想扭头制止王艾，王艾笑着拍了她的胳膊：“接下来的话是我曾经在这个办公室里私下讨论过的，不代表任何官方意见，也没有任何权威性可言，你们还想听吗？”
记者还能不想听？纷纷猛点头。
在黄欣无奈的笑容里，王艾还是开口了：“重复一遍啊，这个只代表我的个人看法，还可能是喝多了的胡说。所以我一说你们一听，千万别炒作成什么王艾批评欧洲、中国官员看不起欧洲啊之类的，我这可有摄像机，你们要这么报道，别说我起诉你们？”
法新社记者无奈：“王博士，请你放心，我是官方通讯社，我们有底线的。”
队报扭头：“你是说我们没底线了？不，王博士，哪怕从利益考虑，你退役了也是国际足球名人，很多事情我们还要和你合作，所以请你放心，我会证明你这次邀请我们是正确的。”
王艾点点头：“我私下认为，欧洲这85年的一代半工业革命是整个电气革命和半个信息革命。”
“这么个一代半？”法新社记者惊讶。
王艾目光深沉：“85年前的你们，联系上一代人，代入他们的视角，差不多经历了完整的电气革命，从1870年发明发电机，到1970年代发明个人计算机为止，差不多一百年时间。在电气革命中你们走在前面，机械制造、飞机制造、物理化学这些很先进。”
记者们点头，示意王艾接着说。
王艾也就不啰嗦了：“但在进入信息时代后，欧洲落后了，没有跟上。欧洲的繁荣依靠的还是电气革命的诸多成果，而信息时代既不是在欧洲发生的，欧洲也没有深入参与进去。现在世界上靠前的互联网公司中没有欧洲的身影，在信息时代的诸多细分领域，欧洲也几乎没有作为。所以在贸易争端中，我们经常看到的就是欧洲法院罚了谷歌多少钱、苹果多少钱，而美国的法院罚欧洲的呢？基本就是汽车、红酒这些东西。很明显，这是两个时代的产物。信息时代的自身进步严重依赖各大互联网科技公司，谁的大型互联网科技公司多，谁的专利多。谁的专利多，自然谁的新产品多、受益人多，市场大，反过来带动的信息革命进步快。”
法新社记者神色茫然：“但是，我们一样享受互联网科技产品，这有什么影响呢？”
“影响就是每当信息革命创造了什么新产品，出现了什么新市场，欧洲就只是市场。”
房间里一时安静，过了一会，法新社记者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欧洲沦为了信息革命殖民地？”
王艾被这话逗乐了：“不能这么说，欧洲没那么惨，但客观上讲，如果欧洲没有自己的大型互联网企业，就不可能抓住这个时代机遇，更不能创造这个时代，只能成为这个时代单纯的、被动的受益者。”
“那好像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欧洲还有自己的强势产业。”新华社的林记者帮了王艾一把。
王艾笑着点点头：“对。”
法新社记者和队报记者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摇头，法新社记者诚恳的对王艾道：“博士我知道你还有话没说完，能请你说完整吗？这几年因为疫情还有乌克兰的战争，欧洲的日子不好过。”
王艾直直的看了他几秒钟，摇摇头：“说一点吧，如果说信息革命欧洲只经历了半代，但依靠传统产业依然很繁荣的话，那么下一次呢？人类整体的进步在加快，工业革命的周期在缩短。从1970年到今天也50年了，信息革命的下一代要开始了，而这次很可能或者说必然是建立在信息革命基础上。欧洲第三次没跟上，仰人鼻息，那么第四次呢？没有第四次的基础嘛。如果说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成果和第二次的成果矛盾不大的话，那么第四次就可能和第二次直接对立。然后，凭借更好的质量、更低的价格，大面积的取代第二次的。到那时，支持欧洲繁荣的支柱就动摇了，甚至垮塌了。”
被王艾描述的前景吓了一跳，尤其是两位法国记者，沉默良久才发问：“能举个例子吗？”
王艾咧了咧嘴：“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