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个孩子刚离开,闽柔便现身了。
任无恶瞧见她,急忙恭敬地躬身行礼。
闽柔轻轻抬手虚扶,和声说道:“文安,无需多礼。”稍作停顿,她关切问道:“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任无恶连忙应道:“住得惯,多谢闽姨关心。”
闽柔微微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歉意:“山中日子清苦,这几日真是委屈你了。明日,我便送你出山。”
任无恶听闻,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失望。
闽柔见状,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想留下,小渊和小初也盼着你能留下,可摩天岭的情况特殊,你实在不能久留于此。”
任无恶神色黯然,却很懂事地说道:“文安明白,能遇到闽姨和小渊、小初,我已觉得无比幸运。”
闽柔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你能理解就好。我也知道你一心寻仙求道,但仙缘这东西,实在是虚无缥缈,可遇而不可求。玄霜雪原环境复杂危险,日后你还是别再进来了。”
任无恶恭恭敬敬地回应:“文安明白,其实能见到闽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闽柔嘴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夸赞道:“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稍作停顿,她又说道:“小渊和小初明日就要闭关修炼,怕是没办法来送你了。”
任无恶连忙说道:“还请闽姨替我向他们道别。”
闽柔轻轻叹了口气,应道:“我会的。”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深深地看了任无恶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闽柔走后,小角悄无声息地现身,亲昵地舔了任无恶一口,调侃道:“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走啦?离别之苦,我可太能理解咯。”
任无恶失笑着回应:“少在这儿说风凉话,这几天你都忙啥去了?我连你的影子都见不着。”
小角轻哼一声,解释道:“玄霜雪原这么大,我不得好好熟悉熟悉环境嘛。到处走走看看,顺便挑个合适的地方安身。”
任无恶笑着问:“那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没?”
小角得意地点点头:“找到了一处,离这儿不算远,你要是喜欢,说不定还能成为他们的邻居呢。”
任无恶微微一怔,有些担忧地问:“有多远?不会影响到他们吧?要是被他们发现,指不定会多想。”
小角满不在乎地说:“也就千余里,中间还隔着好几座山呢。我仔细观察过了,应该没啥问题。”说着,它突然又舔了任无恶一下,接着问道:“你这么在意他们,是存了报恩的心思吧?”
任无恶坦诚地点点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我来说,他们可是有救命之恩,此恩不报,我心里总是有个牵挂。”
小角深表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给你挑了个离他们近的地方。”
任无恶伸手摸了摸小角的脑袋,感激道:“辛苦你了。”
小角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猜我在这儿还碰见谁了?”
任无恶一怔,疑惑道:“这儿还能有熟人?不会吧?”思索片刻,他摇了摇头,“猜不着,到底是谁啊?”
小角一脸得意,揭晓答案:“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是程搴和粟馨。”
任无恶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程搴、粟馨……到底是谁呢?”
小角取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啊,就把这对亡命鸳鸯给忘了。”
经它这么一提醒,任无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
小角解释道:“其实是你把他们送到这儿来的。”
任无恶笑着感慨道:“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巧了。”继而又轻叹一声,“算起来,玉莲坞也就剩下他们俩了。当日要不是你救了他们,就算不死在黎滔等人手里,也难逃一死。”
接着,小角给任无恶详细讲述了程搴二人的现状。
他们应该已经结为夫妻,在雪原上的一座山峰上定居。小角也是偶然间才遇见他们,或许是担心被玉莲坞的人发现,他们一直行事谨慎,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讲完程搴二人的事,小角又开始介绍玄霜雪原的具体情况。
这片玄霜雪原,广袤无垠,目力所及,皑皑白雪与苍莽天际在尽头相融,难分彼此。此地灵力独特,滋养出无数凶悍妖兽,纵横其间。
在雪原深处,隐匿着一处至寒绝境 —— 冰魄凝渊。这里冰寒之气浓郁得近乎实质,是许多人仙后期妖兽的盘踞之所,它们凭借着强大灵力,在这片险地繁衍栖息。
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曾有一个名为寒月剑宗的门派,那时整个玄霜雪原都是寒月剑宗的地盘。后来寒月剑宗衰败,玄霜雪原才陆续有其他修士前来常住,但冰魄凝渊却极少有人涉足。
摩天岭位于雪原中部,人迹罕至。方圆数万里,除了妖兽,不见其他修士的踪迹。
而摩天岭距离冰魄凝渊还有极远的距离,人仙后期的修士全速飞行,至少需要三日才能到达。
任无恶听小角说得如此详细,心里不禁想道:它该不会已经去过冰魄凝渊了吧?找几只人仙后期的妖兽当食物,对它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小角看穿了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还虚弱着呢,可没力气去那儿找罪受。不过我对冰魄凝渊还真挺感兴趣,等我恢复了,一定要去那儿转转。”
说完,它突然咬了任无恶一口,虽然只是轻轻一咬,没有真的用力,但也让任无恶的脸疼了一下,估计脸上都留下一排牙印了。
任无恶摸着脸颊,苦笑着问:“你咬我干嘛?”
小角仰着头,哼了一声道:“舔够了,咬一口不行啊?”
任无恶一时语塞,愣了片刻才无奈道:“行,你说行就行。”
小角满意地哼了哼:“你知道就好。”说完,又亲昵地舔了他一下。
任无恶被小角弄得哭笑不得,心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古怪,也越来越难伺候了,唉!
次日清晨,闽柔早早便来了。
见任无恶已经收拾妥当,闽柔便带着他离开了摩天岭。
在离开前,闽柔悄悄施展法术,抹去了任无恶在摩天岭的这段记忆,还让他陷入昏睡。当然,任无恶也十分配合,任由她摆布。
闽柔将任无恶送到了玄霜雪原外的一片树林旁。这里往东再走百余里,便是一座小镇,也是距离玄霜雪原最近的城镇。
闽柔把任无恶安置在一棵大树下,才将他唤醒,随后闪身隐藏起来。
任无恶醒来后,一脸茫然,呆坐了许久都没回过神。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不知为何,本应往西进入玄霜雪原的他,却转身向东走去。
闽柔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喃喃:“文安,珍重,闽姨实在抱歉。”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任无恶倒也老实,先去了那座小镇。在镇上待了一天后,便跟着一个商队继续往东前行。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闽柔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通过这印记,对方能知晓他的行踪。为了让闽柔他们安心,他只能先跟着商队走上一阵子。
半个月后,那印记才彻底消失。任无恶这才离开商队,返回玄霜雪原与小角会合。
小角对他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觉得他纯粹是多此一举。小角本有不少办法能迷惑闽柔他们,可任无恶非要出去绕一圈,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被小角埋怨了几句后,他们一同前往那座洞府。
洞府位于摩天岭西南方千里之外,极为隐秘。这里之前曾有修士居住,外面还设有一层禁制,不过那修士早已物化。
小角发现这座洞府时,里面还有一具修士的遗骸。据小角判断,此人是死于法则反噬,而且是火之法则。
那遗骸被火之法则灼烧得晶莹剔透,看上去竟有点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任无恶听小角这么形容,唯有无奈苦笑,好在小角没把那具遗骸留下来让他“欣赏”。
洞府内除了遗骸,还有不少好东西,仙玉、灵符、丹药应有尽有,看得出这位前主人家底颇为丰厚。
其中还有一颗人仙后期妖兽的兽珠,正好给小角补补身子,而小角也早就将这颗兽珠消化吸收了。
洞府空间宽敞,分为里外两间。外间稍大,用来存放物品;里间是静室,四壁上刻满了前主人留下的修炼心得以及一部功法。
任无恶对这里十分满意,还好好夸赞了小角一番。要是小角没提那具遗骸的事儿,他会更满意。
在任无恶昏睡期间,小角把他的随身物品都收了起来,其中自然包括寒螭吐息环。
任无恶看到这件法宝时,难免想起郭沪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又联想到柴熔从容潇洒遁入空间通道的模样,不禁暗自苦笑。心想:看来就算没有郭沪死前的恳求,自己和柴熔将来恐怕也会再见做个了断,谁叫我们同为准天魔呢!
见任无恶拿着寒螭吐息环若有所思,小角也没有打扰,紧紧靠着他,同样瞪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流转,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之后,任无恶回过神来,发现小角正呆呆地望着自己,模样可爱又乖巧,便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角哼了一声,接着舔了舔他的掌心,可很快又咬了他一口,这次咬在了拇指上。
它说咬就咬,任无恶很是无奈,苦笑着说:“你这咬人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习惯可不好。”
小角居然还振振有词:“那你也可以咬我啊,养成这个好习惯。”
任无恶更加无奈,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风儿还好吧?”
小角张嘴吐出一个灵兽袋,说道:“你自己看吧。”然后摇了摇尾巴,“我出去转转,你忙你的。”
任无恶还想再说点什么,小角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真是一刻都闲不住,还说自己很虚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任无恶拿起灵兽袋一看,风儿还在呼呼大睡,阿紫也是一样,那慵懒松弛的样子,让他十分羡慕。
他收起灵兽袋,在洞府内四处转了转。前主人留下了不少摆设和装饰品,把外间布置得像模像样,其中还有一套精致华美的茶桌,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看来这位道友很懂得享受生活。
回到静室,任无恶才有心思仔细研究四壁上的功法和修炼心得。
功法名为玄火剑诀。其中的玄火,名为九幽玄火,由九幽阴煞之力孕育而生,属阴火之列。
此火阴狠凶厉,色呈幽黑,且能随修士心念,化为无形无影之态,隐匿于虚空,令人防不胜防。
玄火法则,亦为火之法则的一支。修炼玄火剑诀,若有所成,不仅能驾驭玄火法则,更可在玄火之中凝炼出金之法则。以玄火淬炼金之法则,凝聚锋芒,将其化为凌厉剑气,锋芒毕露,无坚不摧 。
任无恶起初只是随意看看,可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这玄火剑诀,虽仅为二品人仙诀,可在他眼中,内里却暗藏别样玄机。
他运转五行混沌诀,与玄火剑诀相互参详印证。沉浸其中,浑然不觉间,竟将玄火剑诀里潜藏的种种不足与破绽逐一修缮弥合,一番精研之下,竟使得玄火剑诀成功进阶,一举跃升为一品人仙诀 。
随后,他依照新的心法开始修炼。法力运转之间,很快就将这篇剑诀炼至小成。
只见他周身有淡淡黑色光焰流转闪动,散发出来的气息,阴冷中又隐含着锐利锋芒。
突然,他身躯一晃,萦绕周身的黑色光焰瞬间化为一柄柄长不过寸许、细若小指的短剑。
剑光闪烁,宛如一团团小小的火焰,这便是融合了玄火法则和金之法则的玄金剑。
此刻,玄火剑诀才真正名副其实,凝炼法则之力为剑,既能护身,又能杀敌。修士还能随剑变化,化为无形,无孔不入,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