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钟灵秀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茫然，轻声问道。
秦九的目光深邃，落在不远处的藏书阁门上，语气沉稳如山：
“先去看看武道笙吧。”
……
另一边，秦念久已经了无睡意，辗转反侧间，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了来皇城的前一天。
那日阳光正好，暖风拂过庭院里的海棠花。
静谧的闺房内，茶香袅袅。
钟灵秀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脸不爽的秦念久的对面，姿态端庄得像一尊琉璃娃娃，不染半点尘埃。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秦念久指节轻叩桌面，强压着心头的无力感。
“说什么？”钟灵秀歪了歪头，琉璃般纯净的眼眸里满是真诚的困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蝶翼般无辜。
秦念九额角青筋一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啪”地一声拍出一本装帧精美的红色鎏金婚书，推到钟灵秀面前。
“抢男人都抢到你好闺蜜这来了，还没什么好说吗？”
“为什么要说？”钟灵秀拿起婚书，纤长的手指抚过上面刚劲有力的字迹，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秦念久一阵无语，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无奈地以手掩脸，声音里满是抓狂：“我的灵儿啊，你真的不知道这薄薄一张纸，意味着什么吗？”
钟灵秀诚实地摇头，表示不懂。
“这代表着你要嫁给秦九！成为他的妻子！以后，你就要……就要给他生孩子啦！”秦念久情急之下，说出了最通俗易懂的解释。
“生孩子？”
钟灵秀先是愣住几秒，房间内一阵死寂。
忽然，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少有地瞪大了几分，白玉般的小脸瞬间煞白，小手紧紧攥住衣角，连连摇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和委屈：
“不要，生孩子痛痛！”
“你堂堂六级武者大圣修为，肉身强横无比，怕什么生孩子！不对，我不是说这个！”
秦念久猛地晃了晃脑袋，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来，她凝视着钟灵秀的眼睛，前所未有地认真：
“最重要的是，你喜欢小九吗？或者说……你爱小九吗？”
“我很喜欢！”钟灵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片刻后，她又困惑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但是……爱？什么叫做爱呢？”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天堑，横在了这位心如赤子、武道通神的少女面前。
“爱吗……”秦念久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肩负起了人生导师的重任。
谁知道爱是什么呢？秦念久一时也愣住了。
她斟酌着词句，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描绘那世间最复杂的情感。
“爱就是……”秦念久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海棠花，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带着一丝回忆的感伤和温暖：
“我很想和你说……爱就是为一个人无条件的付出，诸如此类的话，但对你来说，这样太复杂了……”
钟灵秀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婚书上画着圈，那鎏金的纹路在指尖下似有若无。
秦念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听漂亮姐姐讲故事吗？？”
钟灵秀又是点了点头，随后脑袋微歪着，如同好奇的孩童，继续等秦念久说下去。
“你还记得秦九和秦月人的故事吗？”秦念久双眸中情绪起伏，如同波澜壮阔的海潮:
“我想……那便是爱了。”
那里面似乎是无限的憧憬，似乎是无比的羡慕，又似乎是难平的遗憾。
“那你和小九呢？也是爱吗？”钟灵秀那纯净的眸子里，映着秦念久复杂的神色，突然问道。
秦念久犹豫了，她的呼吸在那一刻仿佛都停滞了。
她无疑是爱煞了秦九，爱得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但她心中却始终怀疑着，秦九到底爱不爱自己？
自己无数次拼尽所有的力气，向他展示自己的爱，而很多次，她都感觉自己和他之间，有一层似有若无的隔阂，仿佛永远无法真正触及他的内心。
她又想起了那一次进行到一半便草草中断的婚礼，和那再不愿回忆的红笼粉帘花烛夜……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而如今，自己的好闺蜜，似乎要替自己完成那没有下文的心愿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苦涩与无奈在心头翻涌。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强压心中难过，尽全力掩饰眼眸中的失落，挤出一丝微笑道：
“我对小九……是爱！我无比确定。”秦念久看着钟灵秀，重重地点头，声音却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秦念久将自己心情平复，神色变得严肃:
“但现在不急，我还有其他的事想拜托你。”
钟灵秀看着秦念久认真无比的脸庞，那份郑重也感染了她。
她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道：“我什么都能愿意帮你们！”
秦念久心中一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恳切：
“既然小九要去皇城，不如你想办法把创造神石搞出来？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也知道……那对他至关重要。”
……
回忆至此，已然结束。
秦念久至今都不知道钟灵秀是怎么真的把创造神石拿出来的，但她隐隐明白，那一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钟灵秀肯定为此付出了代价。
如今秦念久也只能叹息一口，坐到木椅上，眼光望向窗外墨色的夜空，任凭思绪飘荡。
突然，她心口一痛，一股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总感觉……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
守夜人总部，一间略显简陋的房间内。
武道笙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前，脊背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床上躺着如今武家幻影堂堂主武德驯，他受了极为严重的重伤，面色如金纸，仍在深度昏迷中，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秦九带着钟灵秀走了进来，看着武家大少爷这失魂落魄、近乎绝望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
他走上前，轻声安慰道：“道笙兄弟，武堂主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武道笙没有回头，只是他的背影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孤寂和颤抖。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语出惊人：“秦九兄弟，借你吉言，但你……不必安慰我了，你还是速速赶回秦家……”
“此次不败教来的高手很是可怕，他……他只用一招，便重伤了父亲……”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幸好我反应快，立刻将父亲带走逃离，只是幻影神石和幻影堂的其他兄弟们……”
武道笙没有说下去，只是留下一个剧烈抽泣的背影，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秦九也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猛然一沉，哪里还顾得上再安慰这失落的武家少爷。
幻影神石失落，幻影堂众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而金家更是伤亡惨重，下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秦家。
想到秦家危在旦夕，他心中焦虑万分，如被烈火焚烧。
于是，他顾不得其他，带着钟灵秀一路急奔，冲到守夜人大厅。
那里依旧人山人海，喧嚣鼎沸，水泄不通，仿佛聚集了整个皇城的力量。
秦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手上多出了一个刻着古朴“秦”字的令牌，明明轻如小碟，但此刻却感觉沉重如山。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即便他无法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事情，也必须放手一搏。
秦九高举手中令牌，猛然将灵力灌注其中，令牌发出耀眼的光芒，他高声呼喊，声音洪亮决绝：
“秦家军何在！”